听说要把清泉河小码头交给他改造,小伙子腼腆的摸着脑袋。
却也没有妄自菲薄,回答道:“只要材料到位,最多两三个月就能见成效,边调试边改进,半年之内就能改造完成。”
“会不会耽误码头上进出货物?”陆友湖问。
“应该不会。”
姜建彬所说的陆友湖还得再找专业人士问问,而且改造码头的材料得让人去跑批文。
“好的,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班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便笺纸写了一些字递给他。
“这个拿回去交给你们队长。”
姜建彬接过去扫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自本月起,姜建彬同志的工资比照管理层工人工资发放。
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能挣钱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上头所说的管理层工人工资究竟是多少,但是应该是不少吧!
他们一起的知青在厂子里做普通文员的,一个月都能拿三十多块钱。
在水洞村学校做老师的工资更高,比工厂的工资还高几块钱。
他要是早些能挣钱多好啊,就能给文燕想要的生活,她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想到回城后慢慢疏远了他,最终分手的女友,姜建彬有些黯然。
站在渡口等船过河,秋日的天空十分高远,河风吹来,带着点水汽,带着点泥土的芬芳,带着些稻花的香……。
手里攥着村长写给他的那张纸,姜建彬觉得手心里在冒汗,怕汗水浸湿了它,虽然舍不得,还是装进衣兜里放好。
因为那张便笺纸的关系,晚上下班的时候,队长对姜建彬说:“小姜,下班时间到了,你可以下班了,以后该下班的时候就下班吧!”
不再像以前似的,下了班有时候还会被留下来值班,防止突然有货到港要卸船。
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值班倒是没什么都习惯了,不过今天宿舍那边轮到他担水,所以他就没有拒绝队长的好意,跟着队长一起回村里了。
他是村长看中的人才,特意写了条让照顾的,队长对他很客气。
拿出一叠餐票递给他:“小姜,前几天发餐票你没轮上,刚刚我跟会计提了一下,会计把你的那一份给你补上了,我就顺便给你领了。”
姜建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水洞村福利的丰厚。
虽然没好意思当着队长的面数,他也大概能估算出这些餐票的数量,以后得每顿都吃荤菜,吃细粮,还得顿顿都吃饱才能花完。
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找回城门路的当口,姜建彬却有些想把母亲和弟弟妹妹带到乡下来的想法。
他们家的房子被没收了,只给他们家留下一小间住。
父亲还在干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母亲受到惊吓,精神不太好,弟弟妹妹靠着他省吃俭用勉强算是饿不死。
只要勤快,水洞村上学不要钱,他现在还能领餐票了,工资应该也会提高。
他越想越觉得把他们接来是个好主意。
他的好心情只保持到进门。刚刚进了他们那个知青点的门就听到同屋的王伟华在背地里说他。
“咱们拼钱打一口压水井多好,也省得每天还得去水井挑水,
其他几个知青点早都打了压水井了,就咱们这,跟他姜建彬住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也难怪姚文艳嫁给别人了,就这样的穷酸样,是我我也跟他分手,
你们知道吗?我跟他是高中同学,我听其他同学说他爸现在还关着呐,他妈妈是个疯子,天天坐路边上自言自语,有时候还唱歌,
听说疯病遗传,他不会也有病吧?”
姜建彬在心里直想骂娘,这个王伟华往日就处处针对他,只是没想到这人背地里说话如此恶毒。
姜建彬不想与他争执,把脚步放重了往里走。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大概是这些人说话太投入,并没有听到他推门进来的声音,王伟华还在高谈阔论:“我说啊,姜建彬被扔去小码头拉平车,
现在他女朋友又嫁给别人了,他会不会想不开也疯了啊?
他要是疯了咱们就倒霉了,跟个疯子住一屋又脏又臭,反正我不想跟他住一块,要不咱们一块到村里反映反映,把他从咱们这调走得了。”
没办法,姜建彬只得又咳嗽一声。
“八队的知青有三个人都回城了,他们那边有空房子,让……,”剩下的话被姜建彬的咳嗽给打断了。
姜建彬推开房门进去。
许是没想到今天姜建彬会回来这么早,背后说人被对方逮个正着,其他人都非常尴尬,起身都出去了。
只要王伟华,反而恶狠狠的瞪着姜建彬,“你赶紧去担水,我等着洗漱呢!”
姜建彬把门后头的扁担拿出来,拎着水桶,对王伟华说:“你们要装压水井尽管装好了,我没钱凑份子,我自己担水自己用,不会占你们的便宜。”
姜建彬知道这回是得罪了这人了,暗暗戒备着,防止他使坏。
何大毛那边,良心发现了一回之后,就顾不上这边了,忙着协助刘海洋对付窦磊。
对付窦磊,何小西之前还做了一手准备,就是城关镇的矿机厂。
城关镇的余庚生是个白搭饭的货色,他一个地头蛇,居然没扛过窦磊跟他的把兄弟,被窦磊捉了个把柄给排挤出了革委会。
撵到遣送站去了。
不过他运气不错,刚到遣送站遣送站就出了一场骚乱事故,爆出站里中饱私囊克扣被收容人员口粮。
从上到下撸了一批人,他躺赢,直接坐到站长的位置上。
之后因为街面整顿,收容人员增多,老遣送站容纳不了了,遣送站搬家,他又赚得盆满钵满。
他现在起来的,对当日被踢出革委会的一箭之仇还耿耿于怀呢!
何大毛找到他,要联合他一起搞窦磊。
何大毛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跟遣送站联系,跟余庚生关系还不错,请他喝酒一请客就来了。
喝酒的地点还是放在扩建过的大车店这边。
何大毛一边拎着酒瓶给他满上酒,一边问他:“你当初在革委会干得好好的,怎么也出来了?”
一个也字,就拉近了同病相怜际遇相同的兄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