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良钰心里憋着笑,让小徒弟去祸害别人,确实好玩,原本郁结了一早上的闷气,一下就舒坦了。
孙思柔见容非洛黑着一张脸不说话,深以为是自己说到了他心坎上,当即拉住他的手。
“容公子,朋友一场,我这都要走了,有没有什么临别赠礼?千里迢迢来一趟邺城,怪不容易的。
像容公子这般财大气粗的人,肯定不可能只是过来说一句一路顺风吧?
离别礼物呢?是不是都准备好了,打算给我们一个惊喜?”
钟良钰再也掩饰不住笑意,双眸一眯,一本正经地跟着应和。
“是啊,好歹兄弟一场,容公子怎么可能会让我们空手回去,放心吧。”
被揪着要临别赠礼的容非洛:……
真是畜生啊!小爷我刚死了爹啊!你们能不能有点同心!
容非洛额头青筋直冒,被厚脸皮师徒气得差点暴走!你们走不走,小爷恕不奉陪!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俩,一直被霾笼罩的心,莫名好了许多,难道是受虐体质?这还怎么高兴起来了!
容非洛转过头,一脸高冷地扫了两人一眼。
“有啊,离别赠礼自然有,就怕你们要不起!”
跃跃试的师徒俩跟着容非洛去了城主府,然后又被领去一个装着酒的地窖。
容非洛双臂一伸,十分自豪地开口道:“看到没,这就是我们邺城最有名的琉璃醉!一坛上百金叶子!
看在你们将要离开的份上,就许你们放肆一次,想喝多少喝多少!”
孙思柔爽完放光,兴奋地扑上去,抱住酒坛子,就像只小馋猫。
钟良钰面无表地走过去,拎住她的衣领子,把她提了起来。
“你才十二岁,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
孙思柔闻言,就像是被放了气的球,立刻瘪了下去,却还是死死地扒住酒坛子不放。
“师父,你不能这样,难道让我看着你们喝吗?你们在那饮酒,我就干坐着吗!”
钟良钰依旧不为所动,双手用力,把她抱了起来,往手臂下一夹,另一只手拎着一坛子酒往外走。
走了几步,发现容非洛还站在那里,又转过头。
“不是要喝酒饯行吗?还不拎酒过来,傻愣着做什么!”
容非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两条细腿来回踢蹬的孙思柔,又看看面无表的钟良钰,拎起两坛子酒,跟了上去。
三人坐在院子里,桂花开的正好,微风不燥,淡淡的香。
容非洛已经醉得双颊酡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小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现如今我成了孤儿!哈哈!没人疼没人的孤儿!”
孙思柔哀怜地看他一眼,一只手偷偷地摸向杯子,却被人轻轻打了一下。
她嘟着微红的嘴,委屈巴巴地看向钟良钰。
“师父~就一杯,好不好?”
钟良钰拿过她手上的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你已经好几个一杯了,明天还要启程回上京,不能再喝了。”
容非洛迷迷糊糊地睁眼看着两人,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打骂俏!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孙思柔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表超凶的。
“我是男的,师父也是男的,怎么打骂俏?”
容非洛红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她,打了个酒嗝。
“你他娘的还真当小爷我眼瞎啊!嗝,我只不过不想戳穿你罢了!”
孙思柔心头一紧,却在极力假装沉稳,脸不红心不跳地看向钟良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师父,容公子喝大发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钟良钰刚刚听到容非洛的话就差点被嘴里的酒呛到,险险躲过一劫,又被她的话成功呛到了。
酒杯往桌面一放,站起,把容非洛往肩头一扛。
“没错,确实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去。”
三人刚走了一步,面前忽而窜过一条黑影,如风一般刮过。
孙思柔揉了揉眼睛,“师父,是我喝多了吗?我怎么刚刚看到一条黑影过去了。”
转头一看,正是上官燕婉的流风院方向,二话不说,拔腿就往那里跑。
钟良钰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后颈,用一只手硬生生把她拖走了!
“你看错了,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本来就没什么武功,还跑上去凑什么闹,给别人当沙包吗!
国师大人和景王下都住在那里,还有魑魅魍三人守着,流风院早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哪个刺客吃饱了撑的去找死!
流风院内几株桂花开得正好。
窗前一抹剪影,正手拿毛笔,认真地画着什么。
门扉微动,一条黑影窜了进去,跪在地上。
“公主,上京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
上官燕婉转头看着红色的密封纸,心底莫名涌上不详的预感。
霍然站起,手中毛笔掉落桌上,也顾不得捡,拆开一看,又跌回椅子上,面色煞白。
秋绮赶紧扶住她,扭头往信上看了一眼,眼睛瞪圆。
“皇后娘娘中毒了?!怎么会!”
上官燕婉嘴唇轻颤,眼里带着一丝慌乱,镇定心神后,勉强扶着桌角站起。
“秋绮,收拾行李,今晚就出发!立刻,马上!”
流风院内霎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脚步声杂沓交织。
唯有院内的桂花,在夜风中轻摇款摆,清芬袭人,浓香远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