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郊外,蓬莱观。
夜色清明,整个道观却笼罩在一片森中,空气中间或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血莲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声音微颤。
“仙君,是血莲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仙君站在莲池边,细白的指尖从袖子里伸出,点在一片红莲上。
“血莲,我平里是不是对你们的要求太低了?以致于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废物!
你人就在边上,还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我的小宝贝弄死那么多,你说该当何罪?”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跪地之人瑟瑟发抖。
“仙君,血莲甘愿受罚。”
仙君笼在淡淡的月光中,唇色若曼殊沙华浸出的艳红汁液染就,浅浅一勾,魅惑撩人。
他收回手,慢慢地低下头,长发从耳侧滑下,丝绸般贴着血莲的侧脸,带着玉一般的清凉。
“血莲,你跟了我那么久,可知废物的下场?”
他靠近的时候,血莲浑止不住地颤抖,那冰冷的声音听在耳中,只觉冰锥一般刺在心上。
仙君话音落,不等她回答,手腕一抬,隔空捏住了她的脖子。
血莲的体不受控制地从地上飞起,悬浮在莲池上空,下面的人面鬼鱼飞来跃去,张着血盆大口。
仙君的指尖微动,稍稍往下一按,血莲的体便浸到了血池中。
“啊啊啊!”
血莲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头和体已经完全浸泡在血水中,人面鬼鱼好似闻到腥味的猫儿一般,全部朝她咬去。
仙君轻抚袖口,眼角眉梢都是冷漠,冰封千里。
“废物就要有废物的下场,失败也要有失败的惩罚。”
低语一声,指尖抬起,血莲浑是血地从莲池中升起,上的道袍已被咬成一个个破洞,依稀可见白骨森森。
仙君冷嗤一声,指尖又一绕,她的体“噗通”落在地上。
血莲挣扎着跪起,脑袋磕在石板上,“谢仙君不杀之恩。”
仙君低头看她一眼,眉眼冰冷,“若是还有下次,你便永远留在里面吧。”
血莲体抖若筛糠,急忙摇头,“仙君,请给属下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
百里镖局的厉鬼还未除去,近期肯定会出来生事端,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人死,到时候百里千寒肯定会主动找上门。
到时候,我会故意给他透露阳衙门的事,让他去求阳判官出面帮忙,然后,我会亲自找她报今之仇!”
仙君艳红的唇轻勾,伸出舌尖tiǎn)了tiǎn),忽而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
“今见她和小国师站在一处,倒是恩的紧,这样一来,岂不是更有趣?你可以报仇,但她,你不能碰,我要亲自收拾。”
话音落,衣袖一挥,形连闪,已不见了踪影。
血莲瘫软在地,体冰寒,地上已积了一摊血。
德清县,百里镖局。
自从百里香珍死后,江懿一直郁郁寡欢,十多年前她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黑发人送白发人,那种切肤之痛,唯有经历过才明白。
这一,百里香灵见她整憋闷着,连卧室的房门都不出,有心带她出去走走。
即便只是在院子里溜一溜,逛一逛也是好的,说不定心就能变好。
百里香灵揽着她的手臂,走在小花园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迎面碰到了柳姨娘一行人。
柳姨娘看到她们,急忙拉着百里香涵上前打招呼。
“姐姐,你出来遛弯啊?看你气色比往里要好些呢。
希望你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坚强才是。
若是珍姐儿泉下有知,见你如此伤心难过,肯定也会跟着伤心的。”
百里香灵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让娘亲暂且忘记亡女之痛,她偏偏一见面就提!
她走上前,把柳姨娘往边上重重一推,“别挡道!废话真多!”
柳姨娘见她如此,气得火冒三丈,本是好心安慰一番,却被她这般冷落,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还未开口,百里香涵忽而挣开她的手,看着江懿二人,拍着手大喊。
“哦,哦,哦,她来了,又有人要死咯,又有人要死咯。”
柳姨娘闻言,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捂住她的嘴。
“姐姐,涵姐儿就是个傻的,你们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说完之后,急速地弯腰点头,拉着百里香涵就跑。
江懿转头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紧皱,脸色越发苍白难看,嘴唇哆嗦着,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百里香灵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
“娘亲,你莫要把那个傻子的话当真,什么死不死人的,她定是因为二妹的死,才总是这般胡言乱语!
娘亲,咱们莫要再管她了,去那边的凉亭坐一坐吧,还能欣赏一下湖里的锦鲤。”
江懿眸色深沉,被她拉着往凉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