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人群里的唐月眉心一跳,直觉这个女童是冲她来的。
果然,一抬头刚好对上了那个女童的眼睛。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唐月白嫩的小脸一皱,黑亮的眸子划出一抹不解,她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女童。
那女童见唐月没有动作,一脸怒气。手上长鞭猛地一挥,竟是不管不顾地朝人群里抽。
“啊……”
霎时间,人群里传来声声痛呼,唐月身前的人都受了无妄之灾。那长鞭不知是何种材料所做,寒光似铁,仅是一挥就染上血光。
许多人身上都被抽出一道血痕,却碍于女童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任谁好端端地在这站着,无缘无故挨了一鞭子都不会好受。
终于有人站出来怒斥道,“李家未免欺人太甚,我等好好地站在这里,与你何怨何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就是告上公堂我也不会罢休!”
说话的是个一身青色布衣,面容清秀的书生,他捂着胳膊,显然是被狠狠抽了一下。
“原来是吕秀才……”
“哎,和李家对上不智啊”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对出头的李秀才感到同情。
唐月知道那女童是冲着她来的,这会看到那么多人受了无妄之灾,心里也冒出一团火气。
那女童将目光从唐月身上移到吕秀才身上,一言不发,目光却越发阴冷。
“你要如何?”
她开口,声音尽管稚嫩却夹杂着冷意。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身前的蝼蚁,身上的红衣衬着长鞭上的血迹,令人心神一滞。
吕秀才眉毛一跳,心里也有点打退堂鼓,不过周围那么多人在看着,他顾及面子,强撑着往前走了一步,“你小小年纪,如此狠辣,欺压百姓,啊!……”
又是一鞭子。
吕秀才一声惨烈的痛呼,他捂着脸上的伤口,惊惧地望着面前的红衣女童。
“你……你居然”
那女童骄横地收起手里的鞭子,望向身前满脸惊恐的众人,笑着出声,“还有何人有意见!”
唐月皱紧眉毛,这女童实在是太霸道了。看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果然,那女童遥遥望着唐月,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手中长鞭轻点,缓缓出声,“你,出来。”
众人看见她指的方向,一下子注意唐月,六岁的小女童,白白嫩嫩,五官灵动,在人群里分外扎眼。
“太过分了,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我知道她,李家大房的嫡幼女李锦萏,从小就霸道残忍……”
“听说她在府里就活活打死了不少下人”
“才十岁,就这么霸道,李家,哼……”
“谁让人家家里出了个王妃娘娘……”
“呸!什么王妃,不过是个侧妃”
人群里传来小声的议论,显然是对李锦萏针对这么小的孩子感到不满。
红衣女童盯着唐月不肯罢休,她身边的美貌侍女突然躬了一身,提醒道,“小姐,斗草大会要开始了。”
李锦萏眼神一暗,她几步走过去,手上的长鞭蓄势待发,打定注意要向唐月发难。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这个女童总觉得刺眼,尤其是看到她的笑容,忍不住想毁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他一个使力,周围的人纷纷朝李锦萏的方向压过去。
人本来就多,你推我,我推你,现场乱成一团,李锦萏被人群紧紧压住,手里的鞭子没法使,气的一脸铁青,再见到这么多人朝她这边压过来,眼睛里满是厌恶和怒火。
“来人!”
这边唐月正愣愣着看着身边的人乱起来,小手却突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牵住,抬起头迎上一双眸子。
孤傲,坚定。
这不正是她刚刚要找的苏清宇!
“走!”
苏清宇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前方跑,唐月迈着双小短腿,吃力地跟在她后面。
唐月眉眼一闪,刚刚苏清宇的模样在脑子里浮现。上次苏清宇被打的一脸伤,看不清样子,这次伤似乎全好了,俊秀如画的眉眼,紧抿的薄唇,长的还真不错!
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她气喘吁吁地问道,“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清宇没有回答,他其实在旁边看了好久,本来没想出手,可一看见那古灵精怪的丫头竟然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等着被打,一个没忍住就出手了。
就当做是还了上次被救的恩情吧,少年沉默地握紧唐月肉乎乎的小手。
唐月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勉强,反正苏清宇本来就是沉默是金。
“清涟姐姐呢,怎么没见她啊,我好想清涟姐姐啊,今天是斗草大会,清涟姐姐没有出来么……”
过了一会,唐月又闲不住,喋喋不休地在苏清宇耳边念叨,终于他停下脚步,默默地望了她一眼,“刚刚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
额,唐月微微一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手指,她才不是怕那个小丫头呢,只是,只是……
苏清宇见她不说话了,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又转瞬即逝,像从来未曾有过。
“你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我救了你一次,这下互不相欠。”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月撇撇嘴,强声道,“你这人太无聊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顺应本心之举,你却非要携恩求报,忒俗了。”
女童一本正经地说道,声音却软糯动听。
“哦?”
苏清宇嘴角一抽,俯下身对上唐月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语道,“那上次是谁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唐月嘴角一抽,暗恨起自己的小个子,才和苏清宇齐腰。
“哼!反正不是我说的!”
她一撇头,摘了个干净。
苏清宇不与她争辩,看着只到他腰间的女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