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收了笑,抿唇深深的看了她两眼。
兔子精明明是单纯不谙世事的生物,毕竟基本不会混入人群生活,常常是独自成群生活在偏远地方。他们之前也是生活在归云山里,没有太多和人接触的机会……可是她好像对着生活适应得很快,对于京城里的人和事,都很习惯。
傅眠所有所觉,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吃饭啊?我让他们做了鱼。”
陆归自然的收回视线,“没有姐姐做得好吃。”
“…不让我做又嫌弃做得没我好吃,你越来越挑了。”
她嘴上念叨着,手上不停的,给他夹了鱼肉过去,“不能挑食,你吃得太少了。”
猫的胃是真的小,他一个大男人每次都只吃一点点。身材本就瘦削,再饿下去就快成瘦骨嶙峋了。
这让一个当母亲的如何能忍。
——
用好午饭之后,状元府就迎来了第一批来“探风”的人。
傅眠早想到有这个情况,所以早早的换好了陆归带回来的衣裳,去了池塘边上的迎风亭。
男人议事,女子通常没有资格听。
“状元郎大人,恭喜啊恭喜!”
“现在应该叫傅大人了吧?傅大人,恭喜啊!皇上很看重你啊!”
陆归走在一群人身边,声音冷淡。
“多谢各位大人。不过府里人少,恐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大人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
“大家都知道,你府上没有女主人,就你一个男主子,男人粗心大意的难免有顾不过来的地方,我当年刚入京也是这样!”
陆归皱眉,正想说这府里是有女主人的,可是还没开口,外面小厮就进来传话了。
“大人,侯国公世子和梁王世子还有将军府小公子来了。”
刚通报完,后面两个年轻公子就摇着折扇进来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状元郎,你这状元府是真的气派啊!早就听说里面有一处避风池和迎风亭乃一处好景,这下终于可以得以一见了!”
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玄色衣袍的年轻公子,不像其他两个人一样拿着折扇,且姿态大方,行走之间可以看出他硬朗的气势。
不愧是将军府的公子。
陆归站在原地没动,他神色冷清,这是所有人在朝堂之上都见识过的只当他生来脾性就是这样。
“两位世子和小将军来得正好,我们也是来这状元府上观赏一番。”
“状元郎和世子,将军都是同样年岁,可比我们这些就要变成糟老头子的人谈得来!”
说话的是和他官职相同的王大人。陆归仿佛没听到他话里的怨怼和讽刺,淡淡的说一句,“大人哪里话。傅归才入京不过一日,什么都不尚清楚,哪里来的谈得来与否。”
他话里是客气,可是表情态度都是冷淡,王大人竟然不知他这到底是服软还是不屑。
后面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这状元郎清冷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偏向哪方。
一行人随着陆归往里面走,还真的像是来单纯观赏风景的,边走边点评着。
越走越里面,陆归表情越来越冷,薄唇抿得紧紧的,气势也越来越沉。
傅眠就在迎风亭里,说是不耽误他谈事。他刚好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她的样子,于是同意了。可是谁能想到,这群不请自来的人,目的地就是迎风亭。
迎风亭和避风池确实是一处好景。池子边种了许多的竹,挡了大部分的风,池水比地面高度低一些,周围经过那些能工巧匠的设计,就算风吹过,池水也不会出现“因风皱面”的情况,始终保持着平静,但它又在流淌,池水清澈见底,被人美称为水色绸缎。
至于那迎风亭,就是一个装修漂亮一点的亭子,四周挂了浅色的帷幔,竹林过滤过的风经过这里,吹起长长的帷幔,坐在里面的人就隐约露出真容,欲说还休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傅眠不知道迎风亭的这个意思,只知道在这儿吃着小零食吹着风确实舒服,要是再来一个贵妃椅一条毛毯,她都可以在这儿午休了。
她啃萝卜糕啃得欢快,直到身后传来陆归唤她的声音。
“姐姐。”他的声音压低了些,有些威慑力。
傅眠迷茫的转过头去。
然后陆归身后的那群人,就看见坐姿端庄优雅的状元郎姐姐,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未出闺阁女子的相貌。
惊为天人。
那些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状元郎,这…这这真是你姐姐?”
“傅大人,令姐如此年轻貌美?算上你的年岁,令姐应该是双十年华了啊……”
怎么还长得像个不谙世事的,二八年华未出嫁的闺阁女子?还生得如此貌美!
陆归抿唇,猫瞳紧紧锁着傅眠,没有先回答他们,而是又叫了一声傅眠。
“姐姐,过来。”
傅眠心里轻咳一声,觉得这也太巧了,在这儿吃点零食都能碰见这些人。她整理了妆容衣裙,落落大方的走过去站在陆归旁边。
轻声问,“怎么带了各位大人来这地方?议事不应该去书房?”
言下之意就是责备他不懂事了。
这倒是有点像姐姐了,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松了口气,心里的怀疑少了些。
陆归的态度在外人看来颇有些低声下气的意思,“姐姐,大人们想来看看迎风亭和避风池的景色。不怪我的。”
后面几个人再对视一眼,没想到冷冷清清的状元郎在姐姐面前竟然是这般模样。
“傅贵女不要责怪傅大人了,是我们突发奇想要来看看,先前不知道贵女在那里赏景,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侯国公世子收起折扇,好声好气的道歉,比起和陆归说话的时候,此时说话尤其的客气,甚至还带上了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她的颜色。
傅眠穿着皇上赏赐的淡青色衣裳,上面绣了竹兰,加上她头上简单的翠玉头饰,除去那张单纯青涩的脸,看起来也是和陆归一样的冷清气质。
看到这里,那些人心里的疑惑又少了些。
“大人无须多礼,”傅眠抬了抬手,从宽敞云袖中露出来的手竟然也是白皙纤细的,“傅眠乃乡野女子,又无父母教导,礼数多有不周全的地方,还得请各位大人见谅。我弟弟刚入京一日,尚不清楚朝中事宜,如有不懂之处,希望大家点拨他一下,傅眠在此先谢过各位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