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造物主,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比一号二号更加特殊,关于这一切,你在见到他的时候,就会知道。总之,你与三号的对决,无论胜负,都会让他出现。】
这是在游戏幻境,游戏死神对柳浪说过的话,现在柳浪终于理解了。三号的确很特殊,如果真的存在零号,其实三号更像是那个零号。
但游戏之夜里那个零号,也许只是三号为了祭奠铃衣?
“你也有很多好奇的地方吧?如果你看了我的记忆,大概还是会好奇我是如何打败弥小年和嫉妒的。说起来,这两个人都是孩童模样,我大概对熊孩子还挺有一套的。”
柳浪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地方并没有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原本还打算换个舒服的姿势好好长谈一番来着。
“游戏之夜我就觉得你很奇怪,怎么能一个人不说话呢?你看六号,多么活跃,大家既然是玩游戏,不出声还不如在qq上斗地主你说呢?”
元雾在记忆里就知道,柳浪这个人的一个习惯。他淡淡的说道:
“你很紧张。”
“我不否认,我一紧张就话多。不过就算我不紧张,我也要把该问的都问了。我不信你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的宿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被我杀死的造物主,是没办法转移给下一任的,我和布丁,都算是异类,曾经的你和铃衣也是,由于这种力量太特殊,所以你和铃衣,都被那个人害死了。”
元雾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只是火光并不足以照亮。
“但没关系,能改变记忆的只有你,作为初代,你的造物主能力,大概也是其他造物主里最强的。”
“六号可以改变情绪,可对你来说,改变情绪算什么?你可以从根源上决定一个人是悲观还是乐观。”
“讲真的,我现在甚至在想,你能活过来,是不是跟一号二号有关,。也许四号五号六号,他们只是一号二号三号能力弱化后的次品。”
“我的能力也不像是个正经造物主,其实我好多次想吐槽,游戏死神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后决定世界是否游戏化的担子给了我,却把我的能力设定为修改外观,虽然后来也有了别的能力,但有一些限制的,宗总之没办法跟你们一样随意使用。”
“啊,我说了挺多了,有点渴,有水不?你在这怎么活的?还是你已经不需要食物和水了?”
柳浪稍微安静了几秒。
元雾觉得耳根子都清静了不少,这还是近千年来,这里第一次这么喧闹过。
他并不抵触。
“你的话太多了。”
“所以你同意吗?这样吧,我们一人一个问题,交换?”
这是柳浪交给阿卡司的套路,面对不知道打不打得过的敌人,先套情报。
不过方才自己确实紧张,一大堆废话后,倒是舒服了不少。
元雾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记忆,一直到黄金堡垒被红光万丈的野兽冲破,暴怒被银发的男人封印。
他渐渐开始明白,铃衣的用意。
“我不是七号。我是三号,现在的我,的的确确是你的敌人。”
柳浪愣住,几秒钟后,才缓缓摇头说道:
“原来你真的死了。”
元雾没有否认,说道:
“我的确死过一次,我也看清了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作为七号已经失败了。有一点你猜对了。一号造物主,二号造物主,对应的便是四号与五号,只是能力更进一步,就好比我与六号。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我能做到的,她却没办法做到。”
“寿命可以延续一个人的生机,但一旦死了,寿命的意义也就没有了。二号和六号一样,也是一个女人。比起改变寿命,她可以直接改变生死,严格意义来说,二号和一号,都是极为危险的存在,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虽然也是孱弱的人类,但即便最强的司狩在他们面前,稍不留神,也会瞬间死亡。”
“等等,你是认真的吗?我大学正常毕业的,没有贿赂辅导员,书有读够了,你别骗我啊,直接改变生死?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办到?一号呢?如果对应过来,是四号,比修改运气更强的是什么?”柳浪有些接受不能。
“现实,运气也只是加速达成某个期望现实的一种因素,而一号的能力,无视这个过程,我没有真正见过一号,也只是在很早的时候,早在他们还没有成为造物主之前,知道了他们的记忆,那个时候,他们就跟荆简一样,开始觉醒一些奇特的力量。”
柳浪呆住。
虽然内心有过这样的推断,但一号二号的能力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果这就是齐玉说的,通往最终关卡的阻碍,那这样的阻碍……实在是太强了些。
“配合傲慢与二号的能力,他们三个的组合,目前可以击败这个世界的任何存在。禁魂九恶也好,古老司狩的团队也好,或者隐藏在旅行者之中的高手也罢,目前为止,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存在能够与傲慢以及两位造物主的组合抗衡的。”
“一个改变现实,一个改变生死,二人除非同时死亡,否则只要其中一人在,另一个便永远不会死。”
“至于傲慢,他和铃衣的出现,早在造物主出现之前就有了。他与铃衣不同,铃衣并不喜欢战斗,但傲慢喜欢战斗,且有着恐怖的能力,在铃衣死后,他便是司狩中真正的最强。强过齐玉与暴怒,也强过你麾下的一切势力。面对这样的存在,这种组合,你还确定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吗?”
元雾冷冷的望着柳浪。
在他眼里,柳浪无论为了柳布丁,做了怎样的牺牲,得到了至高者怎样的认可,但柳浪终究是这个世界的破坏者。
“该告诉你的,能告诉你的,我也都告诉你了。”元雾最后说道。
柳浪摇了摇头。
有些丧是真的。
对手太强,尽管只是听元雾在说,没有亲眼得见,但哪怕只是寥寥数语,在见识到了司狩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后,柳浪也有了一定的想象力。
他可以想象出,改变现实与生死是怎样可怕的能力。
但对于元雾的话,他本能的有着抵触。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一定接受不了的事情。”
元雾微微皱眉。
柳浪说道:“我第一次见阿卡司的时候,他跟我说了六个造物主的事情,当时给我的感觉更加震撼,但后来我发现,如果这真的是游戏……我大概玩的还算不错。至少我见到了你不是吗?”
“元雾,你犯了一个在我看来,不可饶恕的错误,但……真正有资格怨恨你的人,却已经饶恕了你。铃衣,其实是数字零一的意思。”
“你见过了一个至高者,我也见过一个。在他的描述里,布丁也不叫布丁的,叫002。我那个时候就在想,那01是谁?”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那个小女孩,那个梦我也懂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付出代价,但你也死过一次了,甚至你现在还能算真正的活着吗?”
柳浪看着元雾,眼神里传达着一种质问。
元雾抖了一下。
自己还算是活着吗?
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思考了几百年。
柳浪继续说道:
“从我踏进沙漠起,每一个夜晚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是无边无际的冰海,一艘巨大的海轮航行在海面上,船上所有人都昏迷了,航道的尽头也是迈向毁灭,只有一个小女孩是清醒的,她孤独无助,走在船上,试着去叫醒那些昏迷的人,却谁也叫不醒。”
元雾僵住。
“最开始我不懂那个梦的意思,只是觉得梦里的女孩儿,有一种熟悉感,就像是在我记忆里出现过一样,说起来……这话可不能让布丁听见,我十六七岁那会儿,总感觉自己在某个夏天,遇到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但这些记忆……又有些模糊。”
“现在我知道这个女孩,大概就是铃衣吧。而整个梦……都只是一个美丽的隐喻。大海与船代表着认知与思维。记忆代表着航线……这几百年来,无数的人司狩闯入这里,是你获取外界信息的手段,但也是她的痛苦。”
“每个人最终都会因为错误的航线走向毁灭,可悲的是这个过程,他们并不没有办法意识到,铃衣是整艘船上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她想提醒这些人,只要他们走到到教堂之外就好了,就像唐吉坷德一样,躲在教堂的边缘便不会有事情。但根本没用,她叫不醒这些昏迷的人,她只是一个游魂啊,孤零零的,每一个船上的游客,都是你的罪孽,也是她的痛苦。”
元雾的身子极细微的抖了一下。
眼中浮现出挣扎与痛苦。
“铃衣真的很善良。”柳浪直视着元雾。
“住口!”元雾忽然说道。
他的目光不再挣扎,而是带着愤怒,他指着柳浪说道:
“我已经杀死了她,你的梦就只是梦而已。”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的说法,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你骗了自己几百年了。”柳浪的神情认真而又平静。
“呵,如果当时你是我,你又会怎么选?秩序与混乱的结局,我全部看过,你呢?你一样都没有看过,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要面临怎么样的灾难!如果铃衣的死亡,能够换取另外的结局,即便让我再选一次,我也还是会……”
元雾并没有说完,便被柳浪的目光给打断。
原本平静的目光,瞬间带着彻骨的寒意。
柳浪冷冷的注视着元雾。
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紧张就话多的造物主。
元雾这才发现,柳浪与自己在记忆里看到的……有所差异。
“我的确没有看过两卷预言,我为什么要去看那样的东西?哪有电影先看结局的?哪有知道了必死的结局还要让人去反抗的游戏?去他妈的预言!那个女孩子,豁出了性命去保护你!但你杀了她!你居然要告诉我,你根本不后悔?”
柳浪怒视着元雾,握紧了拳头。
元雾冷笑:
“我并没有看轻铃衣,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过我在乎的人,那便是她,但那又如何?我已经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也有我的理由,铃衣就算还活着……也只会怨恨我不是么?”
柳浪摇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没救了。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最可悲的是,她根本不怨恨你,在你死后,人类险些毁掉这里……但即便怀着疑惑而死亡,在死后的愿望,依旧是要保护你!”
柳浪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她的整个世界就是你,可你的世界却容不下她!”
元雾怔住。
“她一边保护着你,一边又引导着我与你的相见,她以为你还值得被救赎。元雾,我们的存在,本就不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是为了这个世界……不被改变。”
元雾慢慢回过神来。
“所以呢,你要制止我吗?你要怎么做?杀了我?我倒是不怀疑你可以办到,从你走入地下迷宫起,我便知道了今天的结局。我会死。但那又如何?我是第一个七号,你是最后一个七号,我们不管谁死去,这个世界都会离预言更近一步。”
元雾缓缓走下王座,他知道柳浪有着某种力量,但却并不在意生死。
元雾来到了柳浪的面前,质问着柳浪。
“如果你真的面对过一号二号还有傲慢,知道他们与禁魂九恶联手后到底是怎样一股势力,你还会执意要面对我吗?现在的你,真的有资格挑战最后的存在吗?”
“没有了拉斐尔与铃衣,我无法再改变整个世界的记忆,就算可以这么做,两个造物主的记忆也已无法更改,一切都已经迟了!我所做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现,我甚至不敢离开这个地方,作为复活过来的条件之一,我不能走出这座教堂。甚至没办法离开地底,你以为我在乎死亡吗?我早就不在乎了,但我死之后,你又能如何?”
“还是说你想要让我对铃衣认错吗?”
元雾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终结了那个时代的战争!人类的天性里就是有着恶念,如果铃衣的执念还在保护我!那便说明她是能够理解我的!”
带着像是崩溃一般的神情,嘴角却挂着笑意,元雾的表情有些错乱,却还是沉声说道:
“为了我而死……不本就是她该做的吗?”
这句话就像是落在了油液里的火沫子。
柳浪看着元雾。
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游轮上的铃衣,恐怕永远也等不到想见到的人。
“也好,反正我挺讨厌你的,想来你见着我也不舒服。正好,布丁也不喜欢你,要是你一直活着,对我的伙伴来说,也是一个威胁。林森洛阳他们的记忆,也得有个说法。”
抬起了头,柳浪说道:
“不管是谁要从某个世界出来,不管以后的敌人多强,不过这个游戏的结局多么恶劣,今天你跟我,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