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
站在船头甲板上的一位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人望向船舱里吼了声。
紧接着一只黑猫快若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
随其后的是一条被老婆婆牵着的大黄狗。
大黄狗后面跟着一位老妇人,她的动作缓慢,另外一只手里还拉着一把木椅。
可想而知,大黄狗是有多么焦急,它好想吃饭,但后面这个人动作太慢。
呜呜
船板上的中年人露出笑容,他顶着一头杂乱不堪的灰白头发。
没错,他就是余淮。
之前的长发实在是太碍事。
出于有些担心花婆婆老花眼看不清,给自己直接割了喉。
余淮还是拎着菜刀,凭借水中的倒影,将头发削短一些。
虽然最后的成品很难看,说实话,还真不如让大黄给啃几口好看呢。
不过,人都老了,何须计较那么多。
圣堂二楼被冲涌而来的山洪拍烂,屹立多年的圣堂,终于还是倒了下来。
余淮他们驾驭那条小船飘扬一天后,正巧遇到拴在渔夫家门口的大船。
大船一直泊在村口的河上,水位高涨,也没能掀翻大船。
长达一个多月的浸泡和拉扯,让拴着大船的缆绳有些断开之意。
趁着缆绳断裂之前,余淮将小木船上的东西和人送上大船。
他们这也算是鸟枪换大炮。
其实余淮都有想过,这条小船太不安全,他记得村子里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开枝散叶,粗壮无比。
他都想过是不是去树上住几天。
“今天水位减少了不少。”
一锅鱼汤飘着浓香,没有调味剂,但在这种环境下,还讲究什么生活质量确实是有些过分。
余淮捞出两条小鱼分别丢给黑炭和大黄。
然后又舀了一勺满是鱼肉的汤递给花婆婆。
“圣堂里还有不少白面,山洪来的突然,没能带出来,真是可惜。”
不过另外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非漂泊在大海之上,不管这些是雨水或者是河水吧,好在都是淡水。
不用面临渴死的危险。
狼吞虎咽将那条小鱼吃完的大黄眼巴巴的望着余淮。
遭受无视后,大黄又将目光移向正被黑炭抱着的,吃了还没一半的鱼肉上。
一条狗,会望着鱼肉流哈喇子,画面也是挺滑稽。
感受到毫无善意的目光后,黑炭站起身子,一只爪子死死摁着尚未吃完的鱼肉,锐利的目光扫向大黄。
顿时大黄就怂了。
它打不过这只猫。
被吓了一跳大黄夹着尾巴,吐着舌头舔起大船木板上摔落的一些肉沫。
回味无穷啊。
“已经有三天没有落过半滴雨,我想雨季这算是过去了吧。”
余淮望着花婆婆问道。
花婆婆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儿,神智变得越来越模糊。
好比现在,她碗里的鱼肉还没吃掉一半,就又眯着眼,打起瞌睡来。
自嘲一下的余淮,轻轻取下花婆婆手里的碗,将肉倒回锅里。
还是等她醒了再吃吧,不然会凉掉。
最大的可能性,她在晃悠的过程中,会将这一碗肉给弄掉。
到时候只能白白便宜大黄和黑炭。
一直在花婆婆身旁转悠,等着碗掉下来的大黄顿时一脸不爽,却又无奈跑去一旁接着舔早已干净的能当镜子用的木板。
“水面越来越广,水域不断扩大,打渔都是个难题诶。”
吃完后的余淮弯下腰,打起一桶河水,刷好碗后走向木船另外一边。
他在船里找到几个地笼。
每天下地笼是他们唯一获得食物的机会。
在船上生活的这十天,余淮也算是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靠天吃饭。
有的时候,拉起地笼,里面只有几根水草。
这还是运气好的。
上次直接打捞上来一笼垃圾。
不过也有真的欧皇的时候。
比如第一天,毫无经验的余淮将地笼丢入水里,连饵料都没下,结果第二天竟然笼上来十几只河虾,还有几只河蟹。
白灼虾,清蒸蟹。
味道那叫一个棒。
要是配上一叠醋汁,就完美了。
检查一下,又将毫无收获的地笼丢入河水中。
余淮站到一旁,开始运转铁匠传授的呼吸法,并且加以之前有些羞耻的体操,开始练习起来。
圣堂被山洪摧毁,村医临走前为余淮调配的药粉都被冲走。
他已经十天没吃过汤药。
才十天,就感觉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多。
所以现在他,一有时间就去练习呼吸法和体操。
为的就是能多活一段时间。
几个月来,又加上这段和花婆婆一猫一狗的相依为命,让余淮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
他不想就这么死掉。
哪怕以老态龙钟的模样回去,他也不想就此死掉。
那太懦弱。
“年少时谈书画琴棋诗酒花,到现在能品味一下柴米油盐酱醋茶,也算一种升华。”
练习完呼吸法和体操的余淮,身上已生出一片汗渍和泥垢,索性脱下衣服,跳下河里,清洗干净后,他这才重新爬上木船。
刚上船的余淮,被站在船帮边的黑炭大黄吸引到。
它们俩像是发现什么一样,十分警惕的盯着河面。
余淮来不及穿衣服,转过身望向河面。
此时河面中,就在不远处,有一层层波纹荡漾开来。
“是一条大鱼吗?”余淮心中好奇。
不。
不会。
因为现在黑炭身上的毛发根根倒立起来,连大黄都冲着波纹处不断吼叫着。
水纹很长,将近两米。
那么造成这条波纹的生物体型肯定不会小。
正想着的余淮身上凭空而起一层冷汗。
刚刚,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水怪吗?”余淮有些心惊。
他竟然在这片危险的河里洗澡。
嘶现在只觉得背脊发凉。
“汪!呜汪!汪!”
大黄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想要将水中生物吓走。
但显然并没多大作用。
当水纹不断朝着他们的木船靠近,余淮手里已经拿起一把鱼叉。
他不管是什么东西,敢露头,一叉教你做人!
“准备好了,我叉住了,大黄就跳下去咬死它,咱们今天好好给它上一课!”
余淮手心生汗,松开鱼叉往衣服上蹭了蹭,又重新握紧鱼叉,目光紧紧盯着那条蔓延而来的水纹。
一抹红色,映入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