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朝国度‘澄心城’。
和灵朝那奢华奢靡无以伦比的都城相比,澄心城果然对得起它的名号。长宽千里的城墙包裹着一块儿绿地,城内到处都是清澈的水域,小溪河流密布全城,各处都有泉水池塘,湖泊深潭也不再少数。水流旁是不染一尘的菩提树,绿叶上镶嵌着淡淡的金边,风吹过,满城都是金绿sè的波浪。
最高不过三层的木质建筑就错落有致的点缀在这清水绿水之间,除开几条投送兵力的交通要道,澄心城内甚至连正儿八经的街道都没有,所有人都是随意而行、随心而行,所有宅院都没有围墙,任何人都可以经过任何途径去到城内的任何地方。
就连静朝的皇宫都是这般,小小一片占地不过千亩的皇宫与其说是宫廷,不如说是一座宏大的寺庙。寺内有着整个澄心城最高的建筑——一座高十八层的佛塔。这座佛塔用一整块美玉雕成,上面镶嵌了无数的宝珠、舍利等佛门珍物,雕刻了数万尊佛陀真身影像,这座佛塔就名之为‘澄心塔’,是一件威力绝大的佛门法器,也是澄心城护城禁制的核心。
甚至静朝当代皇帝‘无垢’皇,他平rì里就是做僧人打扮,经常身披一裘麻布袈裟在澄心城内四处游走,无论男女老幼见他都不用跪拜行礼,所有人和无垢皇都是相互双手合什长颂佛号以为礼节。
澄心城正中有一片古香古sè的木楼,这里是澄心城最繁华的商业和娱乐圈。虽然以佛意立国,但是静朝并不摒弃正常的商贸活动,静朝的子民只是杂念比其他人略少一些,其他的七情六yù应有尽有,就这一片木楼中起码有上百座品级极高的青楼,进出这里的人全都是富豪大贾,没有足够的身家是不敢进这里一步的。
一座名之为白莲涤浪的酒楼三楼雅座,荆轲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酒桌边,一边畅饮美酒,一边抓起大块大块雪花一样的肥牛肉塞进嘴里。短短一顿饭的功夫,他已经痛饮了美酒三十坛,吃掉了三十斤上好的肥牛肉,他一边欢笑痛饮,一边大叫痛快不止。
秦舞阳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半边面孔习惯xìng的隐藏在窗子后面,静静的望着外面往来的行人。他手里端着一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酒盏,里面有半盏儿美酒,他不时举起酒杯静静的嗅一下酒气,却是滴酒不沾。
荆轲的眼珠子都被酒jīng烧得通红的时候,秦舞阳终于低声喝了一声:“来了!”
轻轻的将酒坛放在桌子上,荆轲张口喷出一道白气,体内所有酒意都被驱除,他稳稳的站起身来,侧着身体站在了敞开的那扇窗子旁边,向远处眺望了过去。
一个身高九尺,生得容颜如玉端庄威严的青年男子穿了件泛黄的麻布袈裟,左手套了一串儿淡紫sè的佛珠,正笑吟吟的踏着一片儿水潭中的荷花向这边行来。水潭中的荷花并不密集,大概隔开三五丈才有一朵儿盛开的花朵,他却是每一步都恰好踏在花蕊中,轻飘飘宛如没有重量一样来到了澄心城最繁华的商贸圈内。
路上有人认得这男子,他们纷纷双手合什向他行礼道:“我佛慈悲,陛下安好!”
或者干脆有人就直接称呼这男子‘无垢大师’感情并不将他视为一国之君,而是将他当做高僧大德般尊敬。
青年男子笑着向人连连回礼,一个中年妇人拉着一个小孩走过,妇人向他合十行礼,小孩子则是嘻嘻哈哈的看着他笑。无垢皇微笑颔首,伸手轻轻的按在了这小孩子的脑袋上:“见佛而喜,此子大有佛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恭喜女施主,你家有福了!”
那中年妇人乐得眉开眼笑,不住口的向他连连行礼道谢。那小孩子也是有模有样的向无垢皇行了一礼,无垢皇‘哈哈’一笑,干脆将手上那串淡紫sè显然并非凡物的佛珠递给了那小孩子:“想见就是有缘,此物随我轮回三世,你且收好,哪rì能从中有所感悟了,就来宫里找我吧!”
叮嘱了那小孩子几句,无垢皇甩一甩袖子,施施然向白莲涤浪这边行来。路边有卖茶水的小商贩给他献上了一碗清茶,无垢皇急忙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郑重其事的向那小商贩行礼致谢,叽里咕噜的为他念诵了好长一串祈福的经文。
荆轲冷冷一笑,秦舞阳低声笑道:“好一个装模作样的秃驴,嘿,他见人就祈福,见人就行礼,一天到晚这般做作,哪里还有时间处理静朝国务?”
荆轲眯着眼低声说道:“错非此次我们的来意并非杀他,我还真有心思试试能否将他做掉。孤身一人轻出皇宫,如此大胆和人接近,就算他是佛陀转世,我也有好些法子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秦舞阳狞笑一声,慢慢的抚摸着掌心酒盏,半盏儿美酒冉冉化为白气飘散。
冷哼一声,荆轲淡淡的说道:“我去找这秃驴说话,舞阳,你在后面接应,若是有不对,勿乞那小子亲手制成的保命灵符只管砸下去,砸死这秃驴再说!”
秦舞阳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他手指一勾,一柄小巧jīng致的匕首就到了他手中。
但是不等荆轲走下楼去找无垢皇说话,一个身穿黑sè长袍头戴黑玉高冠的俊逸男子已经从对门一栋青楼走了出来,无比潇洒从容的向无垢皇行了一礼:“大秦使节张仪,见过陛下!”
荆轲的五指一阵抽搐,他低声骂道:“张仪这老混账怎么来了?要说打架,我一个能揍他三个。要说玩舌头上的功夫,三十个你我加起来不如他一人。这下麻烦大了!”
无垢皇笑吟吟的向张仪合十一礼,他轻声笑道:“来了就是客,大秦,大秦,莫非是这两年连破灵朝八百城池军镇的大秦?”
张仪捻须微笑:“陛下所说的大秦,正是张仪的来处。”
无垢皇眯着眼看向了张仪,他颔首笑道:“张居士所言,大有禅意,居士于我佛门有缘啊!”
张仪潇洒的一笑,他颔首笑道:“陛下见笑了,张仪不过红尘一俗人,蝇营狗苟奔波不休,经不得陛下谬赞。”略微一顿,张仪沉声道:“此次我大秦皇帝嬴政陛下派遣小臣前来澄心城,是有事要和陛下商量。”
无垢皇颔首笑道:“若是有国务相商,张居士应该去皇宫请见才是。”
张仪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的摇头道:“还请陛下见谅,小臣不敢去。”
无垢皇顿时大笑了起来,他向张仪招了招手,自己就在路边草地上席地而坐,放声笑道:“张居士这倒是老实话,以张居士的来处和来意,莫非是怕进了静朝皇宫被人围杀?”
张仪连连鼓掌道:“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无垢皇沉吟片刻,他颔首道:“还请张居士明言,有何事情来见贫僧?”
张仪笑了,他摇头晃脑的说道:“此番前来,的确是有关我大秦和静朝的前途大事与陛下相商。”
无垢皇淡然一笑,脑后一轮佛光放出照耀整个澄心城,梵唱声从四方升腾而起,香雾袅袅催人yù醉,数百尊佛影从澄心塔上涌现,浩浩荡荡的佛门禅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张仪的身体微微一僵,几乎被那奔涌的禅力冲得飞出去。
笑着看了张仪一眼,无垢皇摇头道:“张居士,大秦有何才何能影响我静朝前途?”
张仪沉吟片刻,他向无垢皇屈身行礼道:“还请陛下恕罪,让小臣向陛下演示我大秦有何能为?”
无垢皇微微颔首,他笑道:“一如张居士所言,请!”很是雍容的,无垢皇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收拾。
张仪也不客气,他掏出了勿乞亲手绘制的,用元灵幽境中的先天神木叶片为基炼制的灵符,抖手一道法力轰入灵符中,将灵符内一道勿乞以本命元气绘制的‘元灵三尸爆裂雷符’引动。
虚空中一声巨响,无数里许方圆的火球宛如破碎的火炭一样乱杂杂的从高空坠下,将澄心城四周的城防禁制打得稀烂。三条拇指粗细的紫、红、蓝三sè雷光相互缠绕着从高空落下,笔直的轰在了无垢皇脑门上。无垢皇眉心已经有一件内外三重的佛门金刚宝轮喷出,放出道道佛光要护在无垢皇身体,但是勿乞以破道境的修为绘制的灵符,威力简直就是作弊xìng的。
宝轮被雷光炸得稀烂,雷霆命中无垢皇的身体。无垢皇‘哎哟’一声惨嚎,浑身冒着黑烟被炸飞了十几丈外,他身体被雷火烧得焦糊了大半,只是仗着一口本命禅力才勉强吊住了xìng命。
四周大片祥光涌动,无数佛陀、菩萨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恼羞成怒的向这边围了过来。
张仪背着手傲然大笑,无垢皇却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大喝道:“住手,不许胡为,此乃我朝贵客,速速打开国宾驿,请张居士好生休息!”
吐了一口黑烟,无垢皇哆嗦着身体问道:“敢问大秦陛下对静朝和大秦的前途,有何看法!”
张仪眯着眼好似一头狐狸一样笑了起来:“很简单,静朝出钱出物,我大秦出动大军攻打灵朝,这是两全其美的勾当啊!当然,我大秦损失太多士卒,这抚恤金就稍微贵了一些罢了!”
张仪笑着,笑得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