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五年六月,已然是炎炎夏日,宫中一片暑热之象,不过,便是如此,却也挡不住各宫妃嫔脸上的笑意,阖宫上下都处于一片热络景象之中,盖因今日乃是阖宫大封后宫之时,便是脾气再差的妃嫔,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喜色,这个月里,宫人也不知道领了多少赏钱了,因为这个,阖宫上下对于谢瑶环都多了几分感激,却是谢瑶环不曾想到的事情。
因为如今天下初定,国库空虚,谢瑶环提议,既然是大封后宫,就不要逐一举办册封礼,劳民伤财了,便在贵妃仪制的份上再添上三成,一同册封阖宫妃嫔,一并举行仪式也就是了,虽然不比逐一册封来的尊贵,却也差不离了,那些低位妃嫔,怕是一辈子也轮不上这等福气。
按照册封的规矩,各宫妃嫔在参与册封礼之后,还要前往坤宁宫给谢瑶环这个中宫皇后行礼,才算是礼成,许是因为入暑之后,并无多少大事,顺治也得闲了,谢瑶环便也邀他前来,凑个热闹。
只见坤宁宫中,自从停止祭祀之后,又因为顺治对谢瑶环的愧疚之心,整个坤宁宫依然修缮一新,原本就富丽堂皇,如今更是华贵非凡,比起翊坤宫还要更盛三分,加上如今每逢初一十五,顺治必定会宿在坤宁宫,如今,每来一次翊坤宫,董鄂妃的心里就多上几分嫉恨。
顺治来到坤宁宫的时候,便见谢瑶环身穿一身雍容大气的凤袍,垂明黄色绦,绦上缀饰珠宝。朝褂是穿在朝袍外面,穿时胸前挂彩帨、领部有镂金饰宝的领约、颈挂朝珠三盘、头戴朝冠,脚踏高底鞋,华美绝伦。
这还是顺治第一次看到谢瑶环身穿朝服凤袍的模样,只见她整个坐在凤位之上,整个人雍容华贵,大气异常,不威自怒,面容端庄,柔和之中不缺刚毅,威严之中自有慈和,这样的女人,简直天生就合该母仪天下,这就是顺治看到当时谢瑶环时心中所想。
就在看到谢瑶环的时候,顺治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如今宫中的各宫妃嫔,其中最靠前的就属董鄂妃了,往常,阖宫妃嫔之中,顺治总是能够第一个发现董鄂妃的存在,可是这一次,顺治却发现,似乎,董鄂妃在宫里并不是一枝独秀般显眼的存在一样。
身为皇贵妃,董鄂妃的凤袍比起谢瑶环的凤袍而言,其实相差并不大,同样是尊贵异常,尤其是董鄂妃得宠,宫人巴结,朝服更是精美华贵,可是,当这样精美华贵的衣袍穿在董鄂妃的身上时,却是格外的格格不入。
盖因董鄂妃本身的气度便是那等山间清风流水一般的孱弱之态,可是朝服凤袍,却是想来以端庄威严为根本的,董鄂妃本就消瘦,穿在这样厚重的朝服之中,不仅没能撑住这等朝服,反倒将自身的风流晕态坏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好似小孩儿穿大人衣服一样,有种蜷缩在凤袍之中的感觉。
这样的董鄂妃,穿上朝服,莫说比不上谢瑶环的巍峨大气,母仪天下的强大气场,便是与一旁同样端庄秀丽,大家出身的佟庶妃,如今应该称之为佟贵妃,与之相比,也是相差不少,甚至于一直被视为宫中隐形人一样沉默寡言的恪贵妃,穿上朝服之后,也是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比起董鄂妃也要更盛一筹。
当然了,董鄂妃到底容颜姣好,便是如此,也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美感,不过这种气度,用在朝服之上,多少上不得台面,董鄂妃怎么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幕,让顺治从心底里就绝了她登上后位的可能。
顺治的目光,谢瑶环自然是看在眼里,对于顺治目光的变化,谢瑶环也是心中有数,不着痕迹的看了董鄂妃一眼,谢瑶环微微勾起唇角,情到浓时浓转薄,如今,却是该慢慢转薄了。
“万岁爷来了,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眼中精光一闪,谢瑶环便起身上前,盈盈一拜。
“梓潼快起来。”顺治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闻言,其他妃嫔也是纷纷以董鄂妃为首,向顺治请安。
叫起之后,顺治扶着谢瑶环走到主位坐下,笑道:“皇后这坤宁宫倒是热闹,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一片欢声笑语的,到叫朕起了好奇心了。”
谢瑶环闻言轻笑一声,“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私房话罢了,万岁爷怎好听来,到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这还成了朕的不是了。”这些日子以来,谢瑶环和顺治之间的关系可是越发亲近了起来,看着两人这一副言语喜乐的样子,董鄂妃的手不由握紧了几分,眼中也多了几分怨毒之色。
佟贵妃见状,暗笑一声,这皇贵妃比起皇后娘娘,还真是差了不少,这般沉不住气,若不是仗着万岁爷的宠爱,哪里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于之前投靠谢瑶环一事,却是更多了几分庆幸,见状笑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万岁爷乃是一家之主,是娘娘和嫔妾等的夫君,些许私房话也是闺房之乐,哪里就羞人了,许是娘娘主持中宫,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架子吧。”
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佟贵妃作为宫里仅次于皇后皇贵妃的三把手,众人又都知道她投靠了谢瑶环,眼看她出声打趣皇后,也是纷纷开口,一时间,阖宫上下除了董鄂妃之外,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便是谢瑶环,脸上也作出一副恼羞成怒的娇羞模样,朝着顺治说的:“万岁爷,您可看见了,这后宫的姐妹,可都为着万岁爷您挤兑臣妾呢?臣妾不过抱怨一句,便是这样,要是所说几句,这群妮子还不把臣妾给吃了,臣妾看啊,臣妾当初就不该向太后请封的,这才册封完呢,就对臣妾这么不恭敬的,亏了亏了,真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