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正是孝庄的千秋节,正所谓春寒料峭,宴席自然不能露天而行,便开在了寿康宫,寿康宫原本是为了各宫太妃修建的宫宇,不过,因为皇太极的留下的几位太妃,身份大多尊贵,不在孝庄之下,自然也不可能挤在寿康宫中,因此大多都是住在宫外,各有子女或是皇室宗亲奉养。
既然是太妃居住,自然不同寻常宫宇,寿康宫修的极好,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彻。因为临御花园不远,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颇为静谧,若是用于长者修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殿之中,只见孝庄端坐于主位凤座之上,一袭凤袍显得格外的华贵端庄,比起谢瑶环,多了几分时间沉淀的稳重韵味,少了几分清纯俏丽,坐在凤座之上,威严异常,便是顺治与之相比,也要相差一点。
顺治和谢瑶环,则是分座两边,坐在孝庄的下首,看似平起平坐,其实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谢瑶环的凤座比起顺治的龙椅还是要靠后一点的。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今日皇太后千秋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况且,大清入关不过数年之久,虽然也受到儒家男尊女卑的影响,到底还是异族出身,对于礼法倒也不甚严恪,若是再过数十年,怕是家宴也不会有如此景象了。
帝后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紫檀木大桌分别是一众皇室宗亲,其中,简亲王济度自然也在其中,自从拿回郑亲王的权柄之后,简亲王济度在皇室宗亲之中的,地位可以说一跃而上,成为皇室宗亲之中的顶尖,虽然多年来因为心情郁结的缘故,身子不大好,但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团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象。
太后千秋,自然少不了的一个情节就是奉上贺寿礼了,顺治乃是皇帝,又是孝庄亲子,此事自然以他为先,只见饮酒过半之后,顺治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起身举起酒杯,朝着孝庄敬酒倒:“皇额娘,常言道,百善孝为先,皇额娘生养儿子一场,儿子无以为报,今日,敬皇额娘一杯,祝皇额娘千秋万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顺治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皇帝都起身敬酒了,在场妃嫔命妇朝臣宗亲,自然也没有敢继续坐着的,一个个站起身子,朝着孝庄敬酒,“嫔妾祝太后千秋万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孝庄闻言,自然也是喜不自胜,脸上笑容灿烂,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每一道褶皱之中,都洋溢着满足之色,孝庄在尊贵,也是一个母亲,面对自己儿子的祝寿,岂有不开心之礼,闻言连忙说道:“皇帝龙体为重,可不要贪杯才是,这杯酒,哀家饮下就是。”说着,也是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尽显蒙古女子的风范。
敬酒之后,顺治便命人抬上来一尊两尺高左右的羊脂玉观音,只见此物栩栩如生,观音面相慈合,衣带生风,犹如随时会乘风而去一样,手中的杨柳玉瓶也是青翠欲滴,似乎随时会倾倒出杨枝甘露一样。
太后年老之后,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慈合心态,吃斋念佛,几乎是少不了的,得到一尊观音玉像,自然是喜不自胜,更不要说,这一尊玉像珍贵异常,栩栩如生,便是不拜神佛的人见了,也忍不住心生好感,是难得的珍品,便是孝庄这太后之尊,也少见道。
顺治拿出这样的贺礼,可见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孝庄顿时笑道:“皇帝当真是有心了,哀家很是满意,苏麻,快快收起来,送回慈宁宫,供奉起来,哀家要日日主导,为皇帝,为大清祈福。”
眼看孝庄和顺治母子和谐了半晌,谢瑶环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孝庄说道:“皇额娘,臣妾不比万岁爷如此孝顺,寻来这般珍宝,不过,臣妾时常听闻,皇额娘思念家乡风光,特地准备了一场歌舞,还请皇额娘评鉴一番。”
对此,孝庄早已知情,不过面上却是露出惊讶之色,看着谢瑶环笑道:“皇后倒是又心了,既然如此,哀家可要好好看看才行,若是不过出色,小心哀家不给你酒吃。”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笑出声来,好似谢瑶环和孝庄之间,真的如何亲厚一样。
谢瑶环见状轻笑一声,随即看了苏丽儿一眼,苏丽儿当即取出一把做工精美的火不思,递给谢瑶环,见识过谢瑶环弹奏火不思的顺治看到这一幕,顿时眼前一亮,想起什么一样,朝着场中看去。
只见一众妃嫔的座次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出一个位子来,按着座次推算,不难得出,消失的人正是景仁宫恭靖妃。
随即,只见谢瑶环手中的火不思用力的一拨,不见何等技巧,犹如随性一拨一样,却犹如夏日惊雷,石破天惊一样,顿时将所有的目光收拢起来,整个大殿之中,只有谢瑶环手中的火不思之声。
只见声音一拨之后,便犹如狂风骤雨乍起一般,瞬间回荡在大殿之中,随着谢瑶环的十指挥动,弹、挑、拂、扫、滚、敲、打、拨,变化莫测,音响圆润、淳厚,音色柔和、优美,富有辽阔草原之情调,分明只有一把火不思,却犹如万马崩腾一般,让人心神震荡。
要知道,在场的众多命妇之中,多是蒙古出身,清军入关之中,少有返回蒙古的,如今听到着蒙古琴声,顿时涌起一股思乡之情,尤其是,谢瑶环怀抱火不思,手指挥动起来,犹如马王嘶鸣一样,顿时引起众人心中共鸣,身子随着音律摆动,心中不由的对谢瑶环多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