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
月白一直缠着他。
但他也从未对月白产生好奇。
如果真要说贺不言是什么时候,真正注意到月白的。
大概,是在那个黄昏之时。
他没找到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手表,沮丧的从学校出来。
刚好经过那个巷子,听到了月白的声音。
她站在被欺负的小男生面前,出手利落,把几个社会哥打的屁滚尿流。
她看似柔弱,那眸中傲气却是掩不住分毫。
贺不言暗中看着,没由来的烦躁。
他开始想了解她。
所以第二天知道自己的座位被移到她旁边时,没有生气。
甚至,还有点期待。
期待——这个词,他还是第1次用到。
对于他来说,每天的生活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像是被设定好的流水线。
月白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张扬肆意,从不隐忍。
像是从赤道而来的暖风,热情肆意,随心所欲。
而他,内里阴暗,乏味暗淡,比北极冰还冷。
他们本是两条平行线,却措不及防相遇。
在知道她喜欢喝可乐时。
路过商店,他明明不喜欢可乐,还是莫名其妙的买了很多放在家里。
可乐填满冰箱,如同填满他空空荡荡的心。
后来知道月白的前男友对她死缠烂打,他会莫名其妙不高兴。
知道宋晓会对她在全校面前表白时,他做了些手段,把扩音器替换了。
他知道这种行为很不耻,可还是忍不住做了。
为什么还是做了?
当时的他也不知道。
再后来,是他再次被贺母骚扰,一个人跑到大街上。
她手里举着个老虎钳,在追一个偷车贼。
看到了他时,笑容如夏花绚烂。
在便利店,她说,她会陪着自己。
……
总之。
无数个瞬间,促成了贺不言想要和月白在一起的永远。
那天,是月白的生日。
他策划了求婚,本来是准备把文件都整理好,晚上和月白一起去游乐园的。
可听到月白有点失望的说自己想和他一起吃午饭时,他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想把求婚提前。
于是,他拽着她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游乐场。
在璀璨烟火中,说出——“嫁给我吧。”
他其实也大致猜出来,月白并不是月白。
或者说,不是以前的月白。
月白的字迹是标准的瘦金体,而他看过她以前的笔迹,并不是同一个人。
是以,在月白走之前。
他会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因为,他会再次与她相遇。
……
时间的齿轮从不会因为哪个人而停留片刻。
贺不言把束河越开越大,公司遍布全世界。
“贺先生,请问您现在是否有女朋友?”伊筱筱举着手里的话筒,对他进行采访。
她毕业后选了播音主持专业,现在在做记者。
贺不言抿了抿唇,黑沉沉的桃花眼垂着,没说话。
周围的工作人员看出不对,连忙扯开话题。
结束完采访。
贺不言正准备离开,伊筱筱拦住他,递给他张名片,“贺不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寂寞了可以联系我。”
她笑的风情万种,举手投足带着诱惑,看人的眼光更是赤裸。
贺不言理都没理她,抓起一旁的风衣,就往前走。
伊筱筱被这么晾着也不恼,冲着他的背影喊,“你要是后悔了,就联系我。”
贺不言仿若未闻。
电话响了,伊筱筱拿出来,看了眼来电,表情有些不好。
对面怒气冲冲的,语气是质问,“你怎么把那些照片发给了我老婆?你是疯了吗?还是不想再跟着我?”
“你上次不是答应把电视台的主播位置留给我吗?你既然言而失信了,那我怎么可能还跟着你。”
伊筱筱依旧笑吟吟的,面色却带着点阴狠。
……
结束一天的疲惫。
贺不言推开家门,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的神游。
几年前,他出过一场意外。
从那以后,记忆出现了些混乱,残缺不整。
他应该是结过婚的。
不然,冷冷清清的家里不会出现极不协调的粉红色漱口杯和女式戒指和别的东西。
可到底是谁的?
他完全想不起来,也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智能电视自动打开,随意调到一个台。
里面似乎是在介绍花语——“水仙花,寓意欣欣向荣。”
贺不言听到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这句话,似乎有人对他说过。
他凝视着摆放在阳台的水仙花,不自觉泛起习以为常的心悸。
这花,又是谁送给他的?
记忆像是被人刻意剪得残缺不全,不论怎么想,也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柔的抚摸了一下水仙花的叶子。
正在他疑惑不解时。
脑海裏着无数碎片化的记忆,顿时如泉水般涌出。
过大的沖击让贺不言的头晕眩得厉害。
他不得不单手撑着门,用另一只手按压着太阳穴,以减轻给大脑神经带来的压迫感。
在思绪恍惚间,他仿佛听到有谁在他耳畔低语,“贺不言,我爱你。”
“再见了,贺不言。”
“我会等你!”
“等我们相遇。”
声音清清凉凉,悦耳动听。
他欣长的身形微顿。
徒然,笑出声。
“我们,会相遇的。”
贺不言嗓音低沉沙哑,缓慢的自言自语。
客厅里,智能电视还在继续介绍着水仙花。
“水仙花寓意欣欣向荣,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寓意。”
那就是。
我期待着和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