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沥淅沥的下着,南阳太守府内,两人正在后院亭中对坐手谈,看着刘奇将首子落在天元之上,搂着酒葫芦的戏志才将棋子随手落了下去。
刘奇不满的白了戏志才一眼道,“志才,你就不能专心点?”
戏志才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酒气弥散开来,扭扭腰换了个姿势,似乎舒适了些许,戏志才这才开口说道,“公子已占大势,忠落子何处,并无区别。”
刘奇继续落下一子说道,“刘君郎寿,我欲以三县为之贺,志才以为如何?”
戏志才落子的手抖了一下,开口说道,“不知公子欲以哪三县为饵?”
刘奇开口说道,“不知志才以为,丹水、南乡、武当三县如何?”说完果断的落子到棋盘上。
戏志才看着刘奇落子在棋盘边上,果断落下一子,将刘奇的布局断开,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丹水、南乡二县无妨,不过武当,公子可想好了?那可是易守难攻的要塞。”
刘奇开口说道,“若不与之,何以取信刘君郎?”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公子好气魄!”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公子让司马德操、郭奉孝携亲眷前来,我自然明白公子,可公子为何强令徐元直冒着如此风险潜回长社,将家中老母携至荆州定居?”
刘奇笑吟吟的看着戏志才开口说道,“志才以为徐元直为人如何?”
戏志才略一停顿,开口说道,“我与此人相交不深,但观此人言语谈吐,可为千里之才!”
“嗯!”刘奇点点头道,“此人习文不久,虽天资甚好,但错过了最佳求学的年纪,性格也已经定型,我看此人颇有任侠之风,入我麾下,若身份为他人所知,日后定为家中长辈所累,故令其务必将家中老母携至荆州。”
戏志才一子落下,带着一丝惊喜道,“公子,你输了!”
刘奇瞥了一眼棋盘,不动声色的落下一子,开口说道,“弈棋之道,如同用兵,以正合,以奇胜。”
随着刘奇说话,戏志才将目光放到了棋盘上,自以为稳胜的棋局,在刘奇一子落下之后,峥嵘凸显,刘奇落子中央,看似被自己全权围死,现在反而将自己逼到了死角,看到如此局势,戏志才精神一震,正色下拜,“戏忠见过主公。”
看到戏忠此举,刘奇也无心继续对弈,叹了口气,带着一股子冷清说道,“志才,无需多礼!”一瞬间,刘奇恍然间觉得一丝不真实,自己穿越来几个月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做了许多事。
刘奇有些迷茫,是历史掩盖了太多的痕迹,还是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轨迹,从颍川一路回来的路上,闲暇下来的刘奇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如果记载没有出错,此时董卓应当已经死了,历史上记载,董卓应当死于初平三年四月廿三日,可如今五月都快完了,长安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刘奇开口说道,“志才,如今时局,却是纷乱中诡异的平静下来,你以为当如何破局?”
戏志才捻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轻叩,清脆的敲打声伴着雨滴声混成一曲美妙的乐章,刘奇纷乱的心安定下来,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最少自己清楚,这个乱世之中能收拢的人才有哪些,只要人才都聚集在自己身旁,自己还怕不能让这天下太平吗?
似乎过了一瞬,又似乎过了良久,戏志才的动作停了下来,开口说道,“属下以为,当令天下早乱,方可破局,如今俱是小范围的摩擦,袁绍与公孙瓒只是小范围的接触摩擦,曹操率军阻挡青州黄巾的侵袭,袁术窝在扬州舔伤口,西凉马腾韩遂也只是给董卓挠痒痒,一旦给这些人腾出时间,稳定了内部,那时候,骨头可比现在难啃多了。”
刘奇回过神来,细思戏志才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时不我待!如果还不乱,那少不得我等想想办法了。”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从回廊里走了进来,开口说道,“主公,有人自称是京城来使少府阴修,正在门外候着。”
刘奇起身舒了个懒腰,开口说道,“志才,随我去会一会这少府阴修。”
刘奇步入厅中,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着一袭青袍,高冠博带,腰间银印青绶,不卑不亢的立于厅中。
刘奇上前拱手道,“下官见过少府大人,不知少府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戏志才看到阴修,似乎不敢置信的愣了愣,快步走上前,深深稽首行礼道,“学生戏忠见过老师。”
阴修似乎有些意外,诧异的说道,“志才,你怎么在此处?”
戏志才开口说道,“学生如今在太守大人麾下效力。”
待到诸人坐定,阴修才开口说道,“听家中传讯说我那逆子被大人扣押,太守大人传讯要阴某亲自来领人。”
刘奇拱手说道,“大人自长安而来?”
阴修冲着长安方向一拱手说道,“今奉上命出使荆州。”
刘奇起身朝着阴修深深意鞠躬开口说道,“奇使了些许手段,将大人诓到荆州,实欲为我大汉存一栋梁。”
阴修本来想追问儿子的事情,可听到刘奇的话语,好奇心登时被引燃,当下开口说道,“哦?不知你此话何解?”
刘奇开口问道,“你观王允此人如何?”
阴修开口说道,“早年间,王子师棱角分明,正气浩然,如今,恐怕已经被权利迷花了眼。”
刘奇瞥了阴修一眼道,“我本以为,阴阳家主事阴修,能够出使荆州,已经和王子师沟通好了,准备拉拢我父子二人,却不曾想在这里装傻充愣。”
阴修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看向刘奇道,“不知公子所言何事?阴修不明,还请公子明示。”
刘奇开口问道,“不知吕布如今在哪?”
阴修想不通刘奇所说的事情是什么,可听到刘奇询问,想必刘奇心中知晓什么,当下开口说道,“年初西凉马腾、韩遂二人犯上作乱,太师命吕布平靖凉州,如今吕布尚未归来。”
“我听闻太师修建堳坞,看起来比皇宫还华美。”刘奇盯着阴修说道,“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阴修摆了摆手说道,“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传闻,也太荒谬了。当时迁都所携粮草、金银无处放置,为了安全起见,太师修建堳坞,将粮草金银贮藏其中。”
刘奇开口问道,“听闻钟繇、荀攸二人均为大人举荐,不知他二人如今如何?”
阴修开口说道,“钟繇如今是黄门侍郎,侍奉天子左右,荀攸被谋逆案牵连下狱,如今被捕狱中,不过有诸位大人照料,也受不了什么苦。”
刘奇捋了捋头绪,开口问道,“你身为少府,可知太师行为举止可有僭越?”
阴修叹了口气说道,“哎!太师喜怒无常,平日里一举一动皆合礼制,可一旦饮酒,骄矜跋扈、无法无天,其状不堪言。”
通过阴修的话语,刘奇得到了以下信息,第一,杀董卓还未实施的第一个原因,是吕布被派到凉州打仗尚未归来;第二,董卓的状况类似于精神分裂,平日里恭谦有度,一喝起酒性格就大变;第三,堳坞并非是董卓享受之地,而至董卓给自己建的仓库。至于王允设计董卓,历史上既然有记载,那就不会错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
刘奇将目光投向阴修道,“不知阴大人出使荆州所为何事?”
阴修开口说道,“长安宫室残破,加之今年关中受灾,往年四月,荆州进贡都会送到,今年已经五月,却没有丝毫动静,上特命我来查探一番。”
刘奇打哈哈说道,“大人误会了,贡品我家大人已经在全力准备了。今年袁术贼子凶残,兵锋直至襄阳,荆州上下一心,加之兖州兵马与袁术争锋,我父子方才侥幸得以收复南阳。”
刘奇声泪俱下的开口说道,“大人可能不知,袁术贼子有多凶残,那杀千刀的简直是恶鬼,从南阳走的时候刮地三尺,精壮都被掳走,剩下这么多老弱病残,还将他们的粮食都抢走,我等已经将荆州府库运空,只得将南阳的各级官吏明码标价,可这些人中良莠不齐,我怕他们让刚刚安定的南阳又乱了起来,就告诉他们可以先由我推荐进入即将兴办的学宫,学习治国之道后再出来任职。”
“可令公子大庭广众辱及我等刘姓宗室,口口声声扬言我侮辱阴氏,说阴氏要和我没完。”刘奇一改声泪俱下的语气,声色俱厉的开口说道,“我请阴公前来,别无他意,就是想问一句,阴公准备如何与我等宗室没完?还请阴公与我一个交代。”
听到刘奇的话,阴修恨不得将自己这儿子一刀砍死了事,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自己堂堂少府,九卿之一,见了身为宗室的刘奇,也得客客气气的,自己这儿子竟敢扬言和刘奇没完
可想到自己就这一根独苗,阴修的心又软了下来,陪着笑说道,“公子,犬子不懂事,回头我定然带在身边好好教育,在这里我代犬子向您赔罪了。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饶过犬子。”
刘奇顿了顿开口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要我饶过他也未尝不可,可你得留在荆州,入黑白学宫,为学子传道授业。”
看到刘奇说完没有松口的意思,阴修斟酌起来得失,如今董卓篡权、自己身为少府却没有多大权力,而关西混乱,自己在任上也是过的兢兢业业,刻字机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家宗族也在南阳,反倒不如应刘奇之事,借机留在荆州避祸。
阴修朝着刘奇拱手道,“谢公子大量,阴修今后唯公子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