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已经在临淄停歇了数十日,相较于南阳,青州空气虽然冷冽,可有朝廷大军源源不断的运来的棉衣和酒,黄忠大军也无所畏惧!
若是这些人知道,这未曾见过的东西,是零陵太守蒯良与郡丞王粲不声不响之间弄出来的,会是什么想法!没错,这些人没见过的的棉衣,就是棉衣!
按照历史的轨迹,唐朝开始岭南大概有了棉花,直到宋朝,棉花才传到江南,明朝才大肆传播,成为生活中的常见用品!换句话说,明朝之前,棉花还是小范围流传,对北方人而言还是个奢侈品!
刘奇也是进击长安,清点府库的时候,发现府库之中有棉花,等到细细询问,才知道是交州合浦郡进献之物,言说是朱崖岛特产!而后就将这事情交代了下去,最终落到了零陵太守蒯良手中执行,蒯良不负众望,借着昔日从日南选取稻米的路径,很快的就将一大批的棉花的种子弄到手,虽说天气寒了些许,长势不旺,可在蒯良的手段之下,闲田山野大肆种植,虽说产的棉花并不多,可上万亩地两年的产量,给这数万兵马人手一件棉衣还是没问题的!
曹操在耗时间,黄忠同样在耗时间,一是为了让大军好好休息一番,二则是为了粮草辎重这些到位。黄忠清楚,北方天气寒冷,南阳的士卒不一定适应,有棉衣在,能大范围减轻士卒的伤亡,曹操有曹操的思虑,黄忠如此镇定,又岂能没有自己的底牌?
“黄帅,成了!”法正高声呼喝了一句!
听到法正的呼声,贾诩没有说什么,黄忠抬眼瞥了法正一眼,“孝直,收益几何啊?”
法正微微眯着眼睛说道,“黄金千两,珍宝财货若干,加起来恐怕有近万金之数!”
黄忠点了点头说道,“有点额外收益,也还不错!等到大军班师回朝,这些也能算是额外赏赐。能替王爷省下一部分,如今我等的压力大,可用兵日久,王爷的压力更大呐!”
贾诩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有些筹谋是好事,可我等如今也是无奈之举,京都繁盛,可是,王爷驱逐了劣币,纵有黄金打底交易,朝廷治下铜币仍然紧缺,甚至经常看到,还有人用丝绢布匹交易,如今这一用兵,朝廷财政危机更甚,这才是大事呐!”
法正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已经命平夷庲降都督府在南中大肆开采金铜,可终究是远水难解近渴,王爷所言的纸币,也已经研发出来了,可时至今日,也只有一文、五文、十文、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等小面额,再加上百姓对纸币也不大接受,一时间推广的并不是很广,也只有京都市井之中流通,就这样,那些百姓还隔三差五的将手中的纸币兑换成五铢和黄金,如今等到大军班师,这赏赐一下来,到时候朝野上下,就更艰难了!”
贾诩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心有韬略,这自然是好事,虽说未必急功近利,可有些手段,也未必适用于当下,如今我大汉朝野上下,内忧外患,王爷这虎狼之药虽好,却也凶险呐,一个不小心,恐怕就前功尽弃了!”
黄忠没有多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文和公,孝直,某家听说王爷让将替曹孟德造船的家伙请到京都去了?”
贾诩点了点头说道,“张文远传来消息,确有此事!”
黄忠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文和公,我等还是专心眼前事务,莫要操心朝中大事了!将青州平定了才是大事!”
看到黄忠面上的笑意,贾诩开口问道,“汉升,莫非你有什么妙策不成?”
黄忠摇了摇头,随后抬手指了指地,开口说道,“若是王爷所求无虞,那青州就是重中之重!”
看到贾诩和法正二人面上疑惑的神色,黄忠解释道,“王爷曾言,海外物资,远比我大汉富有,相较于天下人将商路开往西域,开往身毒等地,那大海上更为省事!老夫听闻,在海上航行的有关物品,王爷已经命人研发出来了,现在最缺的,无非就是一临海之地,若是青州不复,王爷又当从何筹谋?”
黄忠顿了顿,开口问道,“文和公,依你之见,我等该当何时出动为宜?”
贾诩轻轻揪了揪胡须说道,“黄帅,以老夫之见,要不了几日,曹贼就会有所动作,我等不妨再等上两日,若是敌军还没有动作,那我等大军就立即出动,一举拿下东莱,争取赶开春能将士卒安置下去,早日开垦田地!”
黄忠点头道,“善!”
两日之后,看到城池之下扶老携幼而来的百姓队伍,虽然不比流民,可也不比流民好上多少,虽说一日之前,帐下斥候就接到了消息,可看到如此多的百姓,黄忠心中也是隐隐发寒,敌人这招,太毒了!
一旁的贾诩也是面色有几分僵硬,曹孟德此举,端的是狠辣无比,让人心底生寒,若是这队伍之中全是百姓倒还罢了,可要是万一夹杂着曹操帐下的士卒,到时候闹起来,别说城中两三万士卒了,就是再多上两三万,恐怕也不够这些百姓蹂躏,再说了,就是自己等人困守城中,那被拖住,攻守之势易位,黄忠等人完全猜不到曹操接下来会做什么,更何况内外交困,就是外边有消息,恐怕也很难传进城中!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太史慈,看到城下百姓,带着几分疑问问道,“文和公,这些百姓,该当如何安置?”
贾诩叹了口气说道,“若只是安置,倒也还好说,可老夫怕就怕,这些人之中,有曹孟德的探子,要是闹将起来,这才是大事!”
太史慈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文和公若是能有办法安置这些百姓,那某家倒有办法让这些人不闹腾!”
贾诩开口说道,“如今东莱、北海二地,在我军与曹孟德帐下大军交锋的时候,定然烽烟遍布,若是让这些百姓回去,恐怕也难免沦为尸骨!以老夫之见,恐怕整个青州都不安全,到不如让这些人沿着我等辎重队伍退往泰山郡,或是兖州、豫州内部,安置下来,这二地在曹孟德的肆虐下,已经是十室九空,安置这些百姓还没有问题!百姓生活纵然困顿一些,可也不至于冻死饿死!”
太史慈心中有些犹豫,故土难离,这些百姓,恐怕还没出过青州地界,此次从东莱和北海赶往临淄,说不定就是一些人跑的最远的地方了,现在又让这些人奔往千里之外,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可看到这些扶老携幼的百姓,太史慈咬了咬牙,开口说道,“那就有劳文和公了,接下来就交给某家吧!”
旋即太史慈站在城头,放声大喝道,“东莱太史慈太史子义在此,城下百姓,尔等来自何处?且派人前来答话!”
听到太史慈的暴喝声,城下百姓不由得一阵骚乱,神射手太史慈的名声暂且不说,早些年太史慈作为东莱郡奏曹史,断诉讼,多少百姓知道其威名,更别说前几年太史慈在北海报效孔融之恩,时值黄巾兵困北海,太史慈单骑杀出黄巾重围,送信求援,谁人不晓太史慈威名?
此番听到站在城头的是太史慈,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者就被推了出来,那老者冲着太史慈拱手道,“见过太史将军,如今朝廷将我等驱逐出城,只给了几日口粮,说是即将迎来大战,让我等前来临淄就食!”
太史慈也不避讳,开口说道,“不瞒诸位,兖州牧曹孟德与青州牧程仲德二人,意欲阴谋造反,被朝廷悉知,朝廷派兵马围剿敌军,某家因为悉知青州形势,特意在军中效命!如今大战将起,曹孟德将你等驱逐出来,一是怕你等在城中闹事,让城池不安!二来是因为想要借机拖累朝廷!”
太史慈顿了顿说道,“如今,恐怕家园你等是回不去了!不过尔等也是我大汉百姓,我家大帅怜悯尔等可怜,可以允许你等一路就食,前往泰山郡安居,尔后朝廷也会划拨土地,以供尔等耕作,不知尔等可愿!”
太史慈说完之后,就不再言语,太史慈的话语,却被城下百姓听得真切,一时间,城下登时骚乱起来,贾诩早就命令法正和阎圃前去准备粮食了,当下太史慈也不急,事已至此,自己如此,也尽了最大的力气,虽说自己是朝廷的羽林校尉,可在朝中的话语权着实有限!
更何况,奉命而来讨贼,要是为了这些百姓,让此战出了些许差错,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太史慈清楚,纵然日后不被贬,那自己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贾诩是什么人,在关中呆了一年多的太史慈心中可是清楚得很,想想一句话,为了求活,就让数十万西凉溃兵反攻长安,一时间关中血流成河,百姓死伤不知凡几!面对这样的狠人,太史慈也不敢提过分的要求,现在贾诩既然答应将这些人送到兖州、豫州去安置,那多半不会再退一步了!
等到午后时分,百姓终于商量出了结果,几名老者上前,高声道,“还请太史将军答话!”
太史慈正在城头巡视,听到这些人的呼喊声,当下不敢大意,朝着左右吩咐道,“去将文和公请来!”
虽说这些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既然身在军中,那这些事情,自己该请示还是要请示的!太史慈清楚,自己不过是将,这军中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贾诩,和城下百姓交谈,贾诩纵然不出面,也要盯着,不然万一出事,传回京都之中,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贾诩到了城头,看着城下安定下来的百姓,冲着太史慈点了点头,对于太史慈如此谨慎,贾诩心中还是满意的,虽说都是自家主子帐下大将,可一个知进退的大将,和一个不动进退居功自傲的武将,那是两回事!勇将易得,良将难求呐!
太史慈这才站出来,朝着城下喝道,“本将在此,还请父老答话!”
那几名年长者互相撺掇一番,终于有人开口问道,“太史将军,敢问一句,我等迁居到了兖州、豫州,到时候我等的生计该当如何解决?”
太史慈点了点头说道,“尔等放心好了,朝廷既然将尔等安顿在兖州豫州,那定然会给尔等划分土地,以供尔等种植!断然不会让尔等失了生计!”
另一名老者开口问道,“太史将军,纵然朝廷划拨土地给我等,可我等还是没有粮食种子、农具,也无力耕作,这该当如何是好?”
太史慈开口说道,“本将可以做主,让朝廷将种子和粮食、农具等生活所需借贷给尔等,尔等可以等到秋收之后,逐年偿还!”
那老者继续开口问道,“太史将军,敢问利几何?”
看到太史慈询问的眼神,贾诩伸出手摆了摆,开口说道,“利息五厘,补粮草损耗!”
当下太史慈点了点头说道,“诸位放心好了,粮草物资等,利息以五厘计,尔等只需要补充粮草损耗便是!这乃是汉中王新颁布的律令,为的就是照顾尔等贫苦百姓,尔等心中可要念着汉中王的恩德,莫要忘本才是!”
听到太史慈所言,那老者拱手道,“如此,那我等就依太史将军,将军,人群中妇孺不少,不耐饥寒,可否请城中施粥放粮,补充我等饥寒!”
太史慈开口说道,“自无不可,某家这便命人在城外施粥,只是尔等还需对城外百姓稍作约束,毋得骚乱,毋得冲击城池,如若不然,某家手中的兵器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谁想要见识见识某家无疑,那自然可以来试一试!”
“我等自当遵从!”那几名老者冲着太史慈拱手!
随着城外百姓在呼喝声中安静下来,不大一会儿功夫,临淄城门顿开,一队数千人马的骑兵衣甲齐备奔出城,太史慈一骑当先,好不威风!
我追而清兵的出城,人群中那略微的骚乱也平静了下来,毕竟,这么多大军虎视眈眈,谁人不胆寒三分!
随着太史慈出城,后边一队队的辎重兵推着车,将一桶桶稀粥推出城,在城外有序的摆放开来!
看到这一幕,贾诩松了一口气,还好有太史慈在,要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