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临近年关,有商路互通有无,冀州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南阳,镇平城外的草庐之中,刘奇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看着面前案上的消息!
旋即刘奇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郭嘉颔首道,“奉孝,辛苦你了!”
而后刘奇顿了顿,开口问道,“陈元龙在京都如何?”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陈元龙还算安分!此人胸有丘壑,只可惜生不逢时,若非有广陵陈氏羁绊,此人定然有一番大作为!”
刘奇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朝廷毕竟代表着我大汉正统,陈元龙此人,可以重用为大事,却不可倚为心腹重臣。审时度势,明哲保身,陈元龙此人端的是当世少有,可若是谈论机要,谋举大事,此人多半会两面三刀!”
郭嘉开口说道,“主公英明!不过听华佗传来话语的意思,陈元龙此症,若是想要治愈,非得有旬月不可愈!且需得忌食腥物,如若不然,不过有六七年,最多十年可活!”
刘奇坦然说道,“让华佗注意一些,只告诉陈元龙不可食腥物就够了!”
郭嘉一愣,“主公,如此的话!”
刘奇平静的开口说道,“如此,便足够了!总要有能拿捏得住陈元龙的地方,本王总不可能就凭这一言,就信了他陈元龙!”
郭嘉带着几分诧异问道,“王爷就如此笃定?”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口腹之欲,最难禁绝!就是本王三令五申,你郭奉孝可曾绝了美酒?同样的,本王敢笃定,陈元龙杜绝不了口腹之欲!”
郭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后开口问道,“主公如何看待河北之事?”
刘奇开口道,“奉孝,此事你办得很好!本王如今罪愁的,就是担心有的地儿有动乱,此番曹孟德意欲勾连袁本初,你手底下的人能因势导利,着实不错!这件事情是谁经办的?到时候少不得赏赐!”
郭嘉开口说道,“这是张松张子乔的手笔,张子乔现在在那位袁二公子手底下出谋划策,袁二公子对那家伙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刘奇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不说京都如何,就在年关将近之际,东吴大动干戈,孙策准备在丹徒与广陵一江之隔的北固山上,大动干戈,修建一座甘露寺,为母亲吴夫人祈福!
面对杀了高岱之后的群情激奋,孙策的主动退让,将许多利益拱手让给了世家豪族,得到了利益,这些人也就懒得对孙策穷追猛打!面对孙策萌生出要修建一座寺观的心思,虽然有许多人以为,孙策是借此机会在北固山上修筑防御工事,可有的事情,大家都退一步,装作不知道而已!
而就借着这个机会,孙策派出了自己的叔父孙静与舅父吴景二人,共同筹谋此事,同时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僧人,说是修建佛寺,而后又写了私帖请道门魁首左慈与太平道于吉,于腊月二十四日前来北固山辩论,胜者能得此寺观的所有权!
孙策这一手,霎时间就搅起了江左江湖上的波澜,虽说自从笮融被灭以后,佛门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人人喊打,可还是有不少僧人,遁入江左生活,这些人见识言辞比起百姓来,蛊惑性不知道要强多少,虽然江左道门横行,可佛教终究也在江左立足了下来!
此番孙策将风声放出去,道门可以说是心绪纷纷,毫不犹豫的将道门魁首左慈与太平道宿老于吉二人推到了前台,虽然二人心中都多多少少有几分不愿,可二人也清楚,得将这甘露寺的名头抢过来,将这北固山作为道门的驻地!
单单这甘露寺三个字,就已经不知道挑动了多少道门门徒心中那根弦,更何况,作为孙权官方推举的地儿,左慈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重整道门的权位,同样的,于吉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增加自己在道门的话语权!
大汉建安三年冬,腊月二十四日,北固山上,兵甲鲜明,临江的山头之上,孙策迎风而立,看着左右衣甲鲜明的二位长辈,孙策语气中带着一股寒意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一旁的吴景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森然说道,“伯符,放心好了,北固山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一个老头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名垂垂老矣的僧人在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和尚的搀扶下,缓缓步上山来,见到孙策之后,那老僧微微躬身冲着孙策行礼道,“支娄迦谶见过乌程侯!”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高僧无需多礼!若非是那群道士无理取闹,等到这处寺庙修辑起来,大师就能安居此处,弘扬佛法了!本侯听说佛法多教人向善,若是大师能教化我江左百姓,那就更好了!”
那小和尚四处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乌程侯选的这处地儿果真是好地方,易守难攻,居高临下,若是有敌人进攻,守军可以一当百!”
支娄迦谶轻轻抬头拍了拍小和尚的后脑勺,“支谦,莫要胡说!”
听到这话,孙策眼睛一亮,看着支娄迦谶身旁的支谦问道,“大师,不知这位是?”
支娄迦谶颔首示意道,“乌程侯,这是小僧爱孙支谦!”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事关重大,恐怕会有贼子逞凶,还请大师莫要惊慌才是!”
支娄迦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道,“乌程侯放心就是!小僧断然不会误了乌程侯大事,但请乌程侯放心!”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大师放心就是!”
随后支娄迦谶轻咳了一声说道,“支谦,某将欲送于乌程侯的经书落在车上了,你下山去替某家将经文取来!”
支谦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敢违逆自家祖父的意思,当下点头说道,“祖父放心,孙儿这就去替您去经书!”
而后支娄迦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孙策,开口说道,“还请乌程侯行个方便!”
孙策自然明白,这老和尚恐怕看出自己有别的想法了,生怕自己怀疑他,或者给他带来灾祸,支娄迦谶自然不会将一些事情外泄,可支谦一个小娃娃,若是一不小心,将这事情传出去,对孙策名声不好!
支娄迦谶的意思很明确,今日我支娄迦谶来,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乌程侯要做什么,老僧我替你保密,单是乌程侯你也得通融一二,将我孙子送下山去,这样对谁都好!
孙策当下点了点头,“大师一番心意,某家领受了!”
旋即孙策朝着一旁的亲随点头说道,“送这位小师傅下山!”
接近午时,左慈和于吉二人纷纷前来,虽说这二人都准备带几名徒子徒孙上山,可有孙策的人阻拦,再加上看到一个小和尚孤零零的在山下等着,二人也就我没怎么注意,纷纷在士卒的引领下上山!
等到二人前来,孙策才刺瞎席子,四人分席坐定,孙策朗声说道,“某家意欲在此建立寺观,护佑我江左安宁,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支娄迦谶先声夺人,双目微阖,轻轻颔首道,“等到建寺之后,老僧定当于寺中日日替乌程侯祷告,替江左祷告,祈求上苍护佑我江左安宁,风调雨顺!”
左慈不慌不忙的说道,“乌程侯但请放心,若是乌程侯能让我道门安居此处,那我道门上下,到时候但凭乌程侯差遣!”
于吉丝毫不示弱,带着几分讥讽开口道,“若是乌程侯愿意让老夫坐镇这北固山,那我太平道数十万弟子,可借此地势为乌程侯固守地域,保管不叫江北一兵一卒南下!”
孙策点头说道,“三位所言,都是极好的,一时间倒是让本侯难以取舍!这样吧,朝廷有圣旨下达,让某家办一件颇为棘手之事,若是你等三人谁人能为某家解决这个麻烦,那这北固山上营建的寺观,就交给谁人打理!”
支娄迦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老僧化外之人,理当不该争,可如今百姓信仰缺失,为了引导百姓向善,那老僧也只好争一争了!”
左慈和于吉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左慈才点了点头说道,“我道门,愿意襄助乌程侯一臂之力!”
孙策平静的看着于吉,“于仙长,你的意思呢?”
于吉开口说道,“乌程侯,乌角先生既然是我道门魁首,那老夫自然是唯乌角先生之命是从!”
孙策旋即朝着一旁伺候着的孙静说道,“叔父,劳烦你去取朝廷诏书!”
不大一会儿功夫,孙静就已经带着数十名精锐甲士走了一圈回来,而后孙静颇为有意的展开了诏书,朗声道,“诏曰:当年黄巾逆党犯上作乱,其罪当诛,今朕闻会稽有太平道人作乱,朕实闻,太平道与黄巾乃是一家之贼,今诏令九江太守、讨逆将军乌程侯孙策率军征讨,平定太平道贼祸,枭其贼首首级,以为我大汉十三周数万无辜百姓祭,告慰上苍!若尔剿贼不利,朝廷当重处之,交由朝廷重兵剿贼……”
等到孙静念完,孙策才盯着左慈和于吉二人,“乌角道长,于仙长,你二位说说,该如何替本侯解忧啊!”
左慈拱手道,“单凭乌程侯吩咐,只要不伤我道门根基,左慈愿意配合乌程侯行事!”
听到左慈的话语,于吉的脸都黑了,崽卖爷田不心疼!这太平道是他于吉手中的势力,只要损伤了,对左慈并没有多少损失,左慈又怎么可能不乐见其成,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他左慈入主北固山,你左慈倒是好打算!
孙策又瞥了一眼脸色渐黑的于吉,“不知道于仙长有何高见?”
于吉带着几分不悦说道,“莫非乌程侯看不出来,这是朝廷的分化之计,如今我道门权利襄助乌程侯平定江左,若是乌程侯欲杀我道门门徒,无异于自毁根基,自断臂膀,朝廷怕是乐见其成,只是,老夫唯恐乌程侯失了人心呐!”
孙策摇了摇头说道,“于仙长这是说的哪里话,孙策是我大汉臣子,焉能和朝廷对抗?只是此番朝廷下诏了,朝廷使者还信誓旦旦的说,于仙长乃是太平道高人,更是黄巾高人,当年作乱的黄巾贼贼首张角兄弟,就是于仙长门生弟子!”
而后孙策神色一凛,“本侯身为我大汉臣子,自然要为朝廷解忧,本侯心中也清楚,那些太平道门徒,都是被于仙长召集起来的,本侯不欲大动干戈,为了我江左安稳,今日只能借仙长项上人头一用,不知仙长可愿?”
于吉神色凄厉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孙策小儿,你敢杀我?”
孙策同样不假以颜色,“仙长这是说的哪里话?仙长一人项上人头,就能换来我江左安稳,让我讲座少死成千上万的百姓,这桩买卖怎么算也划算!仙长也算是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了,县长放心,我江左数万百姓,会将仙长铭记在心中的!”
而后孙策偏过头看着左慈说道,“乌角先生,你对本侯的意见没什么意见吧!”
左慈点了点头,冲着孙策拱手道,“乌程侯高义,既然于仙长一人项上人头能换江左数万百姓太平,左慈又有什么意见?也是朝廷要的是于吉的项上人头,若是朝廷要收左慈的项上人头,左慈也不吝奉上!”
眼看着数十名甲士围住自己,于吉明白,想要逃命,就得行非常手段,而这个时候,挟持孙策,无异于是最好的手段,就在孙策与左慈说话的功夫,于吉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纵声一跃,直扑孙策而来!
一旁的支娄迦谶放声高喝道,“乌程侯,小心!”
而后支娄迦谶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孙策身前,一旁的于吉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中了支娄迦谶,孙策有心引诱于吉,虽然计划被支娄迦谶破坏,可这老家伙也是好意,当下孙策毫不犹豫的扶住支娄迦谶,而后一脚就踢在于吉腿上,将于吉踢了出去!
看着支娄迦谶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孙策握着支娄迦谶的手说道,“大师,何必如此!”
支娄迦谶神色艰难的说道,“乌程侯为救万人而杀一人,老僧心中佩服,焉能让乌程侯被人坏了性命,还请乌程侯,多多照拂老僧家小……”
就在孙策一愣神的功夫,于吉已经沿着靠江的那侧悬崖越下,而后众人耳畔传来于吉凄厉的声音,“孙策小儿,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