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第一皇子枢衍有好几天没看到他的弟弟了。
自从父皇向联盟提出休战后,自己就一直在忙着筹备煌龙帝国所有皇室成员前往紫晶α行星的事宜。父皇一直处于暴躁状态,龙心宫里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本来前些天,镜羽也在帮自己的忙,然后这两天就突然没了音讯。他曾经去镜羽的寝宫探望,但是皇弟那名年轻的贴身女仆——他记得是个叫冬曲的女孩,却说殿下吩咐她,不见任何人。问了冬曲为什么,年轻女仆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枢衍有些奇怪,但因为事情太多,一忙起来也就没在意。今天再一回想,总觉得镜羽有什么事瞒着他。于是他再次来到镜羽的寝宫,却在拐角处见到父皇的那名面无表情的贴身侍从与冬曲正在交谈着什么。
冬曲的神色显然有些惊慌,两只手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裙子。枢衍思考了一下,退回墙角,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吾皇请镜羽殿下马上到陛下的寝宫去一趟。”侍从板着一张扑克脸,语调毫无波澜。
“可……可是,殿下他病了,几乎下不了床……”冬曲很紧张地解释着。
“吾皇请镜羽殿下马上到陛下的寝宫去一趟。”侍从像机器人一样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求求你……殿下从昨天开始病得更厉害了,求你向陛下解释,殿下他真的去不了……”冬曲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向那名侍从深深鞠躬,然而那个男人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年轻的女仆。
“吾皇请镜羽殿下马上到陛下的寝宫去一趟。请镜羽殿下立即动身。”看着冬曲不肯进门去通报,侍从的表情更冷了一些,“你敢阻拦,就是违抗皇帝的旨意,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冬曲浑身颤抖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寝宫禁闭的门,又看看眼前那个冰冷如机器的侍从,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个男人掏出通讯机,大概是准备通知皇家警卫。枢衍见情况有些复杂,立刻从墙角走出去:“等一下!”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竟是第一皇子,立刻躬身行礼:“枢衍殿下!”
身材高大的皇子殿下走过来,对父皇那名侍从说到:“父皇究竟有什么急事找镜羽?既然镜羽病了,你就如实回复给父皇,我相信父皇能理解的。”然后他目光一凛:“还是说,你想以下犯上,强行带走帝国第二皇子镜羽殿下?”
“在下不敢。”侍从再次行礼,还是那副扑克脸,“那么,在下这就回禀吾皇陛下。告退了。”
侍从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了。
枢衍回过头来看着那名年轻女仆,皱眉道:“镜羽病了!?上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冬曲一惊,埋下头怯怯地说:“对不起!枢衍殿下!是镜羽殿下不让我告诉您,怕您担心……”
枢衍心下一软,叹了口气:“镜羽这孩子,跟我还那么客气做什么?”他对冬曲吩咐到:“开门吧,让我进去看看他。”
然而女仆却没动,依然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殿下!镜羽殿下他说过不见任何人……”
“冬曲,让皇兄进来吧。”冬曲佩戴在耳边的“呼唤铃”传出镜羽的声音。黑发女仆这才让开身,请枢衍进去后,自己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小灯,昏暗的光线里,镜羽的身影在那张大床上显得有些羸弱。枢衍坐在床边,看着斜靠在床上的弟弟。
镜羽露出一丝有些苍白的笑容:“皇兄,谢谢你替冬曲解围。”
上下打量着皇弟,虽然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枢衍却有种奇怪的感觉——镜羽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生病了,但声音却又很虚弱。疑惑从心底蔓延上来,他很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语气带着关心:“你究竟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镜羽的脸色一滞,再次温和地微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现在也差不多好了。皇兄你最近在忙那么重要的事,我不想用这种小病去打扰你。”
第一皇子顿时严肃起来:“你胡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是你的皇兄,理应关心你,照顾你,跟我还见外什么?”
镜羽的神色有些感动,他低下头,攥了攥膝盖上的被子:“自从父皇提出休战以来,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现在唯一能帮他的皇室成员也只有皇兄你了。国家大事面前,我的事情微不足道。”
看到镜羽这幅样子,枢衍的口气缓和下来:“父皇他这次有些贸然了,事实上只要坚持向司空上将派出增援,堇青石那场战役帝国未必会输。”
“父皇他大概开始不相信皇家舰队了。”镜羽说着,“联盟的气势太强,让他开始畏惧了。”
“喂,这话可不能让父皇听见,你还真是不害怕。”枢衍知道,作为父皇私生子的镜羽,一直不受父皇待见,平时晴阳帝几乎对他不闻不问,态度极其冷漠。
“怕什么?反正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再多些不喜欢也没什么。”镜羽的笑容带着一丝无所谓,“休战这件事已经在红曜石炸开了锅,很多人上街游行反对,也全都被皇家卫军给打压了。”
枢衍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旨意已经下达。叛军的条件会是什么,一个月后到了紫晶α就能知道了。”
“既然你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养病。”他下意识地拍了拍镜羽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一下。然而镜羽骤然出现的表情让他大吃了一惊!
弟弟俊秀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大颗汗水从额头上流下,虽然他极力在忍耐,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枢衍抬手,镜羽只穿着一件丝质衬衣的肩膀上,竟然开始渗出鲜红的印记!
他几乎跳起来,一脸惊惶地看着镜羽,随后不顾镜羽的阻拦,一把扯开他的衬衣。
顿时那些厚厚的绷带和纱布暴露出来,在微弱的灯光下也白得那么刺眼。枢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眼前这是什么情形?身为帝国第二皇子的镜羽,为什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看着镜羽有些惨白的脸庞,颤抖着质问:“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镜羽咬牙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前些天在龙语森林里爬树摘果子,摔下来的时候下面正好有一摊断裂的树枝……”
枢衍半信半疑,看着镜羽渗血的肩膀,立刻拿出通讯机:“我这就叫皇家御医来!”
“不!不用!”镜羽激动起来,捂住自己的肩膀,坐直了一些,“我没事的,如果打扰父皇的御医,父皇会生气的。这些伤口都不太重,学过护理学的冬曲就能处理,皇兄你放心吧。”
还想说什么的枢衍看弟弟一副很坚决的样子,知道再劝他也没什么结果,他只能开门把冬曲叫进来。年轻女仆看到镜羽的伤口又崩裂开,立刻去取了医药箱为他重新包扎。
枢衍在冬曲换药的那一刻,发现镜羽肩上的伤痕不似他所说的树枝刺伤,倒更像鞭子抽打的痕迹。
从弟弟的寝宫里出来,他的心里依然存在疑惑,这件事情有些诡异,镜羽和他的女仆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异常。一面担心着镜羽,一面又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枢衍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