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大人忽出一言,何止是令莫叶神情顿变,一旁静默站着的荣术和伍书也都禁不住面现诧异。<冰火#中文
身为统领大人的近身侍从,相关的保密条例自然需要烂熟于心,厉大人自己倒不担心身边这两个秘谍老手会不了解这些常识,但他限定不了这两人也是人,遵守律令的不是机械,也会有自己的思考自由。
与莫叶的一番交谈,厉大人隐隐有故意让伍书旁听的意思,但他的这一做法其实并不奇怪。伍书伴随在莫叶身边多年,早已掌握了关于她的大量资料,而厉大人刚才说话时其实还是做了刻意隐瞒的,伍书即便听去了,也是不够完整的资料。
至于荣术这边,他入统领府还没过多久,但厉大人刚才与莫叶说话时,明知道他就在附近,也没有出言令其退避,已然是主动表示信任了。
但这份信任是建立在荣术为四组做事多年、从未出过一次疏漏的这个经验基础上,厉大人之前的不避嫌,已经算是将这份信任提升至触顶高度了。虽说荣术是四组资历极高的成员,但他毕竟入统领府才月余时间,再大的信任,在这层跨界切割之后,也会受到削弱。
现在,倘若厉大人要当着荣术的面,告诉莫叶那个答案,那怕是连伍书这个在厉大人眼皮子底下任职多年的下属都需要退避,何况是荣术这个才从四组外放部回来没多久的属从?
伍书早就知道莫叶的身份了,自然也就很清楚,如果厉大人真的准备松口,那个答案将意味着什么。
所以,在厉大人话一出口,伍书下意识就要偏身退避,但他身形才转了一半。就又回转身来,因为他又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托着那个正方匣子,还有职责在身。
可是厉大人始终不伸手取走那匣子,伍书又猜不到他的这位上司心里是怎样计划的下一步,可在场的谈话越来越接近皇家忌讳,他轻易也不敢出言参与,一时脸上禁不住现出一丝为难神情最强章鱼分身。
本来去兵器房走一趟,只是为了交递一个正方小匣子的简单事情,现在事态却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伍书在刚才返回时脸上那种郑重严肃的神情已开始动摇了。
荣术对此也有敏锐察觉。(小说下载)
刚才他匿迹在屋顶,自然也听到了他的上司在庭院间跟那个陌生脸孔的少女说话,那时他就已经有了退避的念头。只是不见上司发话,他也只能严守待命。
而在听厉大人对那女孩第一次提及林杉的名字时,荣术就已经意识到场间事情的严重性了。还好随后他终于等到命令,表面上是与伍书一起去兵器房取东西,实际上跟回避的意思无甚两样。
考虑到上司的命令里很可能含有这重避嫌的意思。在去往兵器房的路程中,两人故意放慢速度,彼此间多聊了几句,也是给庭院间的厉大人跟那陌生女孩多一点时间,让他们把话说完。
却不料,他们好像还是来早了点。并且极不凑巧,厉大人与那女孩的谈话,正到了一个非常忌讳闲人旁听的节骨眼上。
——荣术却不知道。他的上司与那女孩的谈话,就目前看来,是不可能讲完说穿的。
看见伍书有避走的意思,荣术也动了脚步,他很清楚自己在统领府里的分量。如果连伍书也要避,他更要避。
但他才转身迈了一步。就听见了上司的召留:“术,我没叫你走。”
荣术身形一顿,依言转过身,脸上却有浓厚的迟疑神情。
此时伍书的心意与他很接近,并且已经快要忍不住出言请辞了,但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场间女孩的声音。
“厉伯父。”在厉盖的下属面前,莫叶也没有避嫌称谓,“在您正式回答之前,一定还需要提条件吧?”
其实莫叶开口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厉盖不会那么容易松口。而在旁观他召留下属的行为之后,莫叶在心里也更确信了这一点。
厉盖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孩子还能将理智摆得这么清楚,或者应该说是她能这么快就冷却情绪,恢复理智。
女孩此言一出,厉大人也没有出言反驳,微笑着应该是默认了,一旁的伍书和荣术这两个刚才还想着退避的下属顿时也稍微松了口气。
片刻思酌之后,厉盖平静地道:“再等两年,待你及笄时,我就会告诉你。”
“不会再继增其它条件了吧?”莫叶知道自己的面子浅,应该很难说动厉盖改变已做出的决定,那便只有在他未定的区域寻思斩其后路。
“不会再改了,否则就是失信于人。”说到此处,厉盖的眼角流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后又道:“但在这两年时间里,你最好安分待在京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即便我想说,你也听不见了。”
莫叶看清了厉盖眼角浮过的那丝淡笑,心中暗想:软禁?为了不让我轻举妄动,你也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绝。
厉盖在笑时,实际于心底却是一叹:两年不长,但也不短,这丫头越长大,心智越开阔,就越难糊弄了。希望到她及笄时,大哥已能接她回宫,或者三弟能够回来,自己就可以结束这项麻烦的差事。
真不知道三弟领着她,十年间日子是怎么过的。
莫叶整理了一下心绪,眼下除了答应,一时间好像也找不到别的出路了洪荒之凡女修仙。立时答应,先抓住这个机会,如果以后能寻到别的办法,再推翻这个承诺,主动权也仍算是还在自己手里。
心里虽然诚意不足,但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
所以莫叶先作出一番沉思状,过了片刻后,才十分认真地点头道:“我遵从。”
莫叶“表演”得很卖力,但仍有些逃不过厉盖审视的目光。不过厉盖早有预料,知道这孩子心里肯定还藏着不痛快,只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论莫叶答不答应刚才他提的那个条件,实际上也是无碍其进行的。
稍敛心绪,厉盖扫了一眼身侧的两个属从,缓缓开口道:“作为你的长辈,今天初次见面,我准备送你一样见面礼,也是作为你此后两年可以生活得更稳妥的凭倚。”
莫叶也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的两个黑衣男子,她本来有些想从最熟悉的伍书那儿探得些信息,一个眼神的透露也好,但她最后又放弃了这一念头,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出言直接问道:“厉伯父何出此言?小女子现在还生活得不够稳妥么?”
“此事若要总结因由,还得说你的手。”厉盖面上不表情绪,“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学剑么?”
莫叶微微怔神,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只反驳道:“可你也说了,你不擅长剑术,帮不了我。”
“我的确教不了你剑术,但这把剑可以让你安心。”厉盖并未反驳莫叶的驳言,但他在承认了莫叶话语的同时,在旧的事物上,又提了一件他刚才未透露丝毫的事情,“你刚才在握这把剑的时候,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莫叶的确感受到了,那种回忆与现实的重叠感,但此时的她情绪已经比较冷静了,理智占了思维的主领地,便有些觉得厉盖重提这话,话意有些古怪。
“这剑……”莫叶迟疑了一声。
“只是让你握一下,就能令你瞬间想起三年前的事,哪会太简单。”厉盖淡然一笑,单展一臂从荣术手中取走那把三尺七的长剑,横在莫叶眼前,但并未拔剑出鞘,他接着道:“你看出了什么?”
莫叶动了动唇,却忽然道:“看不到。”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请厉盖直言相告。
“这是你师父的练习用剑。你应该没忘记,他有一把从不解离的软剑,那把剑比这一把短一尺,但轻了却不止一斤。”厉盖说到这里,声音稍顿,继而又道:“这两把风格迥异的剑,你师父练剑时,惯用这长而重的一把,救过他数次的却是那把轻的。现在你可以把这把他留存下来的长剑拿走,回去慢慢思考它的奥妙。”
“练习用剑,让我安心……”莫叶的目光在厉盖横在眼前的长剑上停留了较长一段时间,随后她侧目看向伍书,目光又在他掌心托着的那个正方匣子上停了停,最后视线转回,两样东西都不看,只注视着厉盖,并重复了一句话:“你教不了我剑术。”
“当然,这可能是一把可以让你安心的剑。”厉盖握着手中的剑,朝莫叶眼前稍微递近了一些,“还是让我透露一点信息给你吧。这把剑与你师父贴身携带的那把,还是有共通处的,即在剑柄上,你明白了吗?”
握着这一把,即等于握住了那一把……那把在三年前她没有握紧的剑。
这的确能补偿一份遗憾,或许今后自己可以由此渐渐抚平心里的那道残痕劣性。
如此说来,它倒的确是安心之物!
经厉盖一“点拨”,莫叶眼中渐渐闪现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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