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见与林杉一齐回头看过来的还有陈酒姣好的面庞,江潮又迟疑了。
如果让自己与陈酒置换位置,不知道林杉能否同意?在此之前陈酒还没见过那女犯人,可在此之前,林杉也很少让她来这处书房,关于书房里连他都少见的书册,林杉是否放心让陈酒看到?或者根本不打算让她涉事其中?
转身看过来的林杉凝神片刻,不等江潮再开口,他已说道:“书房就交给你了。”
江潮微怔,紧接着他又看到林杉对陈酒说道:“你也别跟来了,帮我带几句话给杜、武二人,让他们去找廖世。”
江潮忍不住道:“他们两个已经去了。”
“是么。”林杉闻言看向江潮,眉间掠过一丝诧异,“那怎么还会找不到。”
沉吟片刻后,他又对陈酒说道:“找人的时候,让他们加上一句话,对所有可能与廖世有联系的人都留一句话,就说我突然身发高热,已经昏迷不醒……”
林杉这话还未说完,挨在他身边站着的陈酒就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恼道:“哪有像你这么咒自己的?”
林杉自己根本是不信这一套说法的,但他也知道身畔的女子是在担心自己,只得轻声劝慰道:“没事,只有这样说,廖世他才能来得快些。”
陈酒忧心道:“那你也不能总这么骗他,万一哪一天……”
她没有继续说“哪一天”后头的假设,她不忍继续说。
“别担心了。”林杉握了握陈酒的手,微微一笑。又道:“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等见着廖世,我会跟他解释的。”
陈酒心下终于安稳了些,但紧接着她又道:“你不让我陪你同去,那至少也得带一个人同行。”
林杉本来想向她解释,那女犯人已经是濒死之人。奈何他不得,但他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如同乖顺的孩子般点了点头。
……
三年前,江潮不听命令,坚持尾随着林杉来到北地。经过厉盖用心培养的他最擅长的就是侦查,否则当年厉盖也不会只派了他负责待在林杉身边护卫。而在北行的那一路,江潮身上带着伤还没忘了职责所在。不仅杀了好几个尾随的探子,还俘获了几个。他因此在林杉属下的一众老部将心里建立了不小的名望,也的确给林杉帮了大忙。
俘获的几人在数番严刑拷打之后,吐露了不少消息,当然也有试图自尽的人,可只要有林杉的留命指令,再加上江潮亲自监督,这些人便是想死也难成。至于自杀手法中的绝食一策。因为林杉身边还有一个廖世,在药物的控制下,这些人想把自己饿死也难。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若有人能不受控制,那便显得格外醒目了。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三年前俘获的几个探子里,能如此坚韧的用意志力抵抗拷问、刑罚以及药物控制的探子,居然是一名年轻女子。
这女子武功不俗,当年江潮为了抓住她。明明老早就发现她的古怪行踪,却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得手,林杉最初的隐居地也因为防范这个女子可能已经将跟踪地泄漏而更改。
这女子的武功虽然已经用药物废除,身上用来自尽的一切事物早被搜光,可她绝食的意志力的确过于强大,有几次都险些让她得愿。尽管她最后都没有死成,因为有廖世的药吊着命,但这么几次折腾下来,她的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也许得一场重病,便可以让她得偿所愿的死去。
当然,这一种死法也被林杉考虑到了,所以那个女犯人虽然被他的下属冠以“犯人”的称谓,住的却不是湿冷的牢房,应该还算是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甚至为了讨这女子的“欢心”,让她早点想开,求死之心能够转变得积极些,看守房里不但布置了颜色明艳的家具,还每天都会摆上一束鲜花。
而一个被抓的探子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实是因为她还没吐露有用的信息。
林杉来到关押那个女探子的房间时,就见她一动不动地卧在铺了柔软厚实丝毯的床上,她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再掀翻盖在身上的软和锦被了,所以睡姿看上去还很安稳。
走近屋中的林杉扫了一眼床上静卧着、似乎连呼吸声都已变得极弱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摆在桌上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一份早饭,最后他看向守在屋内,负责看守此女子的两名下属,轻声问道:“这一次她绝食多久了?”
“已经不吃不喝六天了。”一名下属如实回答,微顿之后又补充了半句:“当然,为了不让她死,我们每天都会强行让她喝水,还有一些流食。”
“好。”林杉点了点头,等他再看向床那边时,他又叹了口气。
这时,另一名属下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如此折腾了三年,她一个字也没说,要不杀了她算了!反正她也快死了。”
“三年都过来了,还妨多延几天?”林杉兀自摇头,又道:“老头儿都还没说她是不是快死了呢,你们都耐心些。”
老头儿指的是廖世。为了防止万一这女探子有机会脱逃,在看守房里,除了林杉,还包括他的下属都已有了反侦查意识,一切交谈中涉及的事都隐藏了真实信息。
如果直呼廖世本名,被这女探子知晓,再将这资料传出去,廖世今后可有大麻烦了。对于这女探子的素养之高,林杉初时觉得非常惊讶,渐渐愈发重视她,而重视的原因是他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有趣的事。
在抓住这女探子之前,林杉还以为只有自己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人才呢!
那么她的主使方会是谁呢?
防不得她被抓,可能只是自投罗网,想行苦肉计。
“如果当初没有废掉她的武功,也许可以让她能多撑几年。”在看守房里静站思考了片刻,林杉忽然如自言自语一样开口,然后慢慢向床边走近,又道:“可不废掉她的武功,也许她早就能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