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奇立于矿车车头,威风凛凛,眼神中带着一种藐视,完全没有将前方的黑怪放在眼里,廖悦不知道他何以这般有信心。
他一直是这支队伍的领头,是进是退本应该由他来决定,但是在战斗力估计方面,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虽然知道阿帕奇十分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他还是很模糊的,以他的估计,或许能打退十只黑怪,或者是二十只,三十只
在没有完全了解每个队员的真正实力之前,他只能相信阿帕奇此刻的判断。
廖悦三人爬进了矿车,矿车有两个浴缸大小,里面还残留着碎石铁锈一样的东西,看来当时修路时,这矿车是用来运送物资的。车子外面的活动铁栓好像已经卡住了,这种翻斗式的矿车十分方便,只要抽动铁栓,车厢就会顺着底部的轮轴倒向一侧,将运送的货物毫不费劲的倾倒而出。
矿车后方连着一个小跷跷板似的把手,廖悦在一些纪录片里看过,两个人只要面对面站着,各握着把手一端上下摇动,就能毫不费劲地带动整个矿车,在铁轨上运行。
“我们一人一边。”廖悦指着把手对阿诚说道,阿诚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看到前方的黑怪逐渐逼近,也不敢不答应,于是两人开始尝试驱动矿车。
本来这种手动式的把手,轮轴结构设计得非常科学,不用如何费劲都能为矿车提供动力。但是也许因为年代过久,轮轴里面积满了铁锈,摩擦力很大,廖悦和阿诚使劲摇了半天,双手都酸麻了,才勉强将最外面的一层铁锈磨掉,矿车才吱呀吱呀地缓缓启动,顺着铁轨前行。
才弄了一下子,阿诚就累得满头大汗,借口推托说自己不行了,廖悦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不想出力就别搭车。”心说大伙眼看都命在旦夕了,这家伙还想着偷懒,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到地面上去。
阿诚看到所有人都看着他,脸一红,默不作声地摇动着把手,这回他不敢再偷懒,矿车缓缓开始加速。
花瞳蹲在车厢里,提着灯笼,打着手电为大伙照明,阿帕奇则双脚稳稳踩在矿车边缘,手持着断裂的铁轨,随时准备迎战。一路上,铁轨上不时出现碎石,矿车不停地颠簸,阿诚脸色十分难看,感觉随时都要呕吐一样。
其实地面有肉眼看不出的细微坡度,矿车启动后,直接就驶入了下坡路,廖悦和阿诚没使多大劲,车子已经向前方俯冲了过去。
从深井里爬上来的黑怪们,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对他们暂时构不成威胁,但是前方的黑怪们已经黑压压地围堵了过来,刚才手电光范围有限,目测只有几十只黑怪,但是靠近了才知道,原来后面密密麻麻的,一路上全是这些黑怪,不下两三百只,看得人头皮发麻。
转眼间,矿车呼啸着冲入黑怪群中,廖悦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那些怪物力气不小,只要几只联合在一起,说不定能将矿车整个掀飞。
然而廖悦只觉耳边风声骤起,条件发射地一低头,只见离他们最近的两三只黑怪,不知何时已经飞了起来,向两边岩壁撞去,沿路撞倒了不少同伴,场面极度混乱。
廖悦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眼前一晃,就看见一条大腿粗的黑影在他头顶上方舞动,好像一条黑色蟒蛇,不停甩着巨尾,将一波波扑上来的黑怪像打棒球一样打了回去。
“是那截铁轨!”廖悦有些震惊,本以为阿帕奇不过是就地取材,随手掰根铁轨来防身,总比徒手肉搏强。没想到他竟然精通棍术,铁轨舞动起来简直密不透风,霎时之间,整辆矿车好像笼罩在一团黑色龙卷风暴之中。
那截铁轨光看着就知道异常沉重,廖悦都没信心提得动,绝对想象不到,有人可以挥舞得这般出神入化,看阿帕奇此刻威武的身姿,廖悦就好像看到当年的长坂英雄赵子龙一样。
在某一瞬间,廖悦似乎看到,阿帕奇手中的铁轨已经变了形,扭曲得像一根麻花一样,光是这一点就能知晓,眼前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斗,究竟有多么的激烈。
廖悦三人完全帮不上忙,都缩着脖子,暗暗为阿帕奇打气,四周只要一现出黑怪们狰狞的面容,下一秒它们就惨叫着,被打得倒飞回去,完全无法靠近矿车。
矿车一路向下俯冲,速度越来越快,感觉要飞起来了一样,颠簸得廖悦感觉全身要散了架一样,只觉有数不清的黑怪从身边飞掠而过。
阿帕奇犹如一尊不败战神,稳稳立于战车车头,横扫着万马千军
阿诚开始还吓得瑟瑟发抖,看到阿帕奇如此神勇,眼神中又充满了崇拜,不时挥舞着拳头,好像是他自己在战斗一样。可是他得意没多久,突然脸色煞白,一指前方,结巴道:“前,前面,没,没路了。”
众人往前一看,原来手电光的尽头处,出现了一处断崖,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刚才矿车一直俯冲加速,车上又没有刹车装置,眼看就要冲到断崖处了。
阿帕奇一早就察觉了,他将手中铁轨往地面上斜着一插,想当作刹车杆来使用,立时引得火星四溅。但是矿车动量太大,减速效果并不明显,看来,短时间内停下来是不可能了。
“快跳车。”廖悦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以现在的车速跳出去,虽然可能摔得不轻,但是总比坠崖强多了。可是他这一念头才出现,就看见阿帕奇扔掉了手中的铁轨,眼神一凛,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毫无准备的阿诚踹出了车去。
阿诚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就在空中打着旋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岩壁上,又十分狼狈地滚到了地面,不知死活。
接着,廖悦就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他脑海中的瞬间反应是,自己也要紧接着被踢下车去。可是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阿帕奇抓住衣领,整个提了起来,他身旁的花瞳也是如此。
廖悦终于体会到,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是什么感觉了,让他瞬间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地,整个飞出了矿车。
阿帕奇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手一个,将廖悦和花瞳两人提了起来,跃下了矿车,车子在下一秒就冲出了轨道,坠入前方的悬崖之下。
车速实在太快,惯性极大,廖悦料想他们三人肯定摔得不轻,本能地双手护住脑袋,接下来,他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根本不清楚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后背就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岩壁,接着身子又滚落到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七荤八素的。幸好他后背有背包做垫护,不然刚才那一下子,肯定比阿诚好不到哪去。
廖悦摸爬着站起来,意外地看到,阿帕奇和花瞳竟然安然无恙地站在旁边,有些同情地看向他,根本不像自己那么狼狈,花瞳手中的灯笼,蜡烛甚至都没有熄灭。他这才明白,仓促之间,阿帕奇只能毫发无损地护住其中一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肯定是优先照顾女士。不过他也暗中帮着自己,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阿诚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了,他捂着脸颊,嘴里不停叫嚷着,好像在抱怨自己遭受了不公的待遇。可是他才表达出自己些许的不满,就脸色煞白地指着后面,结巴着说道:“它,它们,又追来了。”
廖悦一转头,后方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那些黑怪转眼又涌了上来,暗骂他娘的,真是连口气都不让人喘一下。
前方不远已是断崖,深不见底,跳下去肯定活不成,但与后面源源不断赶来的黑怪们拼杀,就算有圣水在手,他们顶多也就是晚死一会而已。
众人脸上都涌上了不同程度的绝望。
然而这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被一旁岩壁上的大铁门吸引了注意力,这扇大铁门看起来十分结实,半敞着,里面好像是一个储物室,刚才路过得匆忙,他们直到现在才发觉。
他们立时燃起了希望,全都冲了进去,阿帕奇轻松地将铁门合上,反扣上门栓的瞬间,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撞击声。幸好铁门十分厚实,那些黑怪们的轮番撞击,感觉是其上挠痒痒一样。
他们刚想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阿诚惊疑了一声,“好,好多的棺材。”
廖悦打起手电一照,就发现,原来他们进入的不是什么储物间,看模样像是一所教堂,中间地面上,整齐陈列着许多棺材,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副。整座教堂里面鬼气森森的,让人感觉好像闯进棺材铺里一样。
但是廖悦定睛一看,只觉脑门上冷汗直冒,眼前的哪是什么棺材,分明就是一具具铁娘子,正透着瘆人的寒光。他似乎明白了,他们无意中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那是几个世纪前堕落修女建造的--
地下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