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勒灰头土面的骑在战马上,一路往回狂奔,内心充满了悔意。
两个小时前,七万五千清军还雄赳赳气昂昂、自信满满、气势恢宏的追击禹军,妄图衔尾追杀。
可是如今清军仅剩下的三万人个个丢盔弃甲,脸色惊恐,望北而逃。
什么鸡毛“暗中撤退”,这压根就是个引诱清军追击,让清军踏入的万劫不复的陷阱。
什么狗屎“断后部队”,这完全就是为了消除自己最后的顾虑。
从头到尾,这就是张铁枪的诡计!
粮草被烧了?
不可能的!这是一系列连环计的开头,这是禹军抛出来的诱饵。
式奎还和自己说亲眼看到粮草是真的,并且烧的一干二净,马佳勒真恨不得式奎就直接葬身在火海里,给这数万大军赎罪算了。
现在他哪里还想不到,式奎烧的是假粮,至于他看到的粟米小麦,不过是禹军放在外面给他看的。
禹军专门运了一队混杂着真粮的干草,给清军去烧。
好让清军觉得禹军已经陷入了绝境,要么尽快决战,要么撤退。
于是,禹军暗中撤退了,甚至连撤退的时间都被黑狼不小心得知。
一切的一切如此的合乎情理,天衣无缝。
于是自己追击了。
在自己快要把禹军这块肥肉吃到嘴里的的时候,他烫嘴了起来,他们竟然放火了。
早就准备好的大火,清军的烧烤场。
到了如今,马佳勒哪里还猜想不到,所有的所有,都是计划好的,一步步等着自己踏入深渊。
自己要怎么办?
逃,是不用想的。
可是逃回去之后的之后呢?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自己是革职查般,还是抄家灭族?
看着还跟在自己身边,惶恐不安的手下,马佳勒知道,里面能跟随自己回去的人里面没有几个。
禹军,是不会放弃追击,痛打落水狗的。
自己不小心中了张铁枪的奸计导致大军全军覆没?
这能怪自己吗?
连黑狼暗中潜藏的人都送回来了消息。
嗯?黑狼?
如果不是黑狼告知禹军撤退的时间,说不定禹军安全“撤退”了,自己也不会追击,也不会有如今的下场了。
对,都是黑狼,不然自己不可能中计。
是黑狼送了假的情报,才导致自己全军覆没的!
马佳勒一口咬定。
自己是有错,都是在黑狼的假情报下才导致的。
黑狼是主犯,自己是受害者!
该死的黑狼,竟然骗了老子,竟然两自己人都骗!
一定是那个偷听到罗玉成和高璟谈话的黑狼暗探是叛变了。
是他带来了假消息,才导致大军失利的。
还有烧了假粮的式奎
我这么相信你们,你们竟然骗了我。
自己没有错,我只是被骗了的受害者!
我是无辜的!
责任都是别人的。
马佳勒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心中虽然知道黑狼也是中了禹军奸计,但是同样中计的黑狼,哪里有背叛的黑狼更加能顶罪。
那个黑狼暗探已经叛变了,黑狼组织给自己送了假消息!
某个现在还在鸣鸣得意的血衣楼舵主,就这样被马佳勒定义为了叛变分子。
“该死的黑狼,竟然叛变,帮着禹国给我们传递了假消息,这是该死。”马佳勒特意的大声,传遍全军。
“架。”马佳勒用力的抽打着座下宝马,他知道,推脱责任也得有命回去才行。
……
被马佳勒念叨着那个黑狼暗探余信正意气风发,想着升官发财回家。
被马佳勒念叨着式奎则带着几个手下亲信,悄悄的溜到的一旁小道上,拍马狂奔。
这个时候,远离大部队,目标小,反而容易被忽略。
式奎此时的心情和马佳勒差不多,一边奔跑逃命,一边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向清庭交代。
粮草是自己烧的,禹军暗中撤退也是自己先提的。
如果清军左路大军的灭亡主将马佳勒要付一半责任,那他自己就要付四成。
式奎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被烧的粮草是个陷阱,就等着自己一脚踩进去呢。
可是自己有错吗?
奉命去烧粮有错吗?
在和禹军僵持的时候,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有错吗?
没有一包包的打开粮袋来看有错吗?
要知道,那可是数万包粮袋,难道让自己一边和禹军厮杀一边一包包打开来看?
都没有错!
自己没有做错,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是主将马佳勒中了张铁枪的诡计!
是黑狼中了禹军的奸计!
对了,一定是那个探听到罗玉成和高璟谈话的黑狼暗探叛变了,而黑狼组织还不知,所以才给大军传了错误的信息。
奸诈的禹军,该死的黑狼,害得大军惨败,害得自己狼狈逃亡。
都是他们的错,自己只是个受害者。
等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告他们一状。
可是自己还能回去吗?
只希望禹军没有注意到自己吧。
……
马佳勒和式奎想得没有错,禹军正在后面追击着。
张铁枪怎么会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亲自带领大军绕过火场,追击而来。
身后草场的大火熊熊燃烧,火光把天空的照的殷红。
禹军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路驱赶着清军。
此时清军将无斗志,兵无士气,惶惶恐恐,丢盔弃甲,如何是禹军的对手。
禹军一路追杀,清军一路奔跑,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禹军中不时传来“不要走了马佳勒”,“得马佳勒人头者赏金千两”,“身上穿着黑色大氅者是马佳勒”……
马佳勒恨恨嘀咕骂道:“这么多人,干嘛就盯着我一个?”
随手借下身上的大氅,任他掉落在地上:“这下子,认不出哪个是我了吧。”
但是身后很快又传来:“穿着亮银锁子甲的是马佳勒,莫要放走了这一千两黄金。”
马佳勒暗恨,把身上这套珍贵的铠甲解下,给身边一个亲兵穿上,打算李代桃僵。
可是这波操作,高璟在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大叫:“骑红马者乃是马佳勒,莫要放走了他。”
马佳勒又是委屈、又是愤怒,都自己都穿着内衣了,你还认得出来?
我和你很熟吗?
低头看了一下座下的马匹,心里犹豫了起来。
大氅丢了就丢了,无关紧要。
锁子甲虽然珍贵,扔了很舍不得,但是还没有到心痛的地步。
但是座下的红色坐骑就不一样了。
这匹红色马匹乃是马中绝品,万中无一的宝马——霞满天。
霞满天,乃是马中第二品,“神骑不出,宝马当为尊”的宝马,绝对的万种无一。
这样的宝马,在禹国乃是稀世珍宝,清国虽然产马,但是宝马也不必禹国多多少啊。
这匹霞满天,是他花费无数心血得来,平时心疼得很,视之如同心尖肉,让他舍弃如何愿意。
霞满天全身通红,如同夕阳下漫天红霞,映照着身后火光,绚丽而灿烂。
马佳勒轻抚着它脖子上的鬃毛。
难道要连心爱的坐骑也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