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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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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焦灼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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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三日无事,只有出云大典依旧进行,并且已然到了尾声阶段,四宗门年青一代众弟子、无数散修隐修们崭露头角、在武试大典中大放光彩,山林喧嚣并没有侵扰到他们分毫,唯独游修北几人见过那风雨模样。

    自此前从云坪殿返回后,游修北这三天时间,一直没有离开所居山头半步。不幸死去的两个出云女弟子早已下葬,洛怀良在当夜得了由谷杜单所写的信后,在夜雨中无声踏过山门,朝着陆家剑盅远行而去,雨赠中依稀可辨的脸上有着几丝倔强,几丝孤独。

    宁子训、赵雅摹同样于当晚被同宗长老带回,之后发生的事,也并非游修北可以知晓。

    至于那一场大火,四宗门方面众长老在商谈后,陆续派出数批弟子前往调查,只是屡次无功而返,那无数恶徒、无数被囚禁的异兽,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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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同一片山林,山火的痕迹尚未被连日的大雨冲刷干净,此时此刻,却有一个身形高大伟岸、脸上却满是沧桑老人纹的老者,立于一片焦土之中。他对面还有两人相对而立,正是端木羽成、端木勇父子。

    “宁老骨头,你好端端的,不在那快破烂到像狗窝一般的扇臻坊待着,跑到出云山来做什么?就不怕吕清言再一个不高兴,桃剑飞去,直接把你那狗窝给拆了稀烂?”先开口说话的却是端木羽成,他脸上带笑,假装老气横秋模样,说道。

    被称呼为宁老骨头的老者脸上无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盯着不言不语的端木勇,道:“端木山庄从什么时候,出了你儿子这种顽劣稚童?你告诉他,他无需用言语激我。端木勇,我只是想问清楚,此前有消息传出,姓谷的出手打伤了我那幼孙,我这几日入山,偷偷逮了几个娃娃问了一下,他们说姓谷的那一掌,是为了替陆家死去的那两个女娃出气,算是撇清我那幼孙的责任。只是,我未能查出的是,那天在这片山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端木勇,你又是否和你这顽劣无知的幼子一起,欺负我幼孙,才使得姓谷的打出那一掌?”

    端木羽成并未因为对方言语中的轻视而恼怒,忽然大笑道:“什么叫欺负?你宝贵的孙子技不如人,修为不如人,唯独脾气好玩的很!你猜怎么的,在出云山威力强绝的大纵云神引剑诀之下,他居然护在我身前,保护我!你说,好玩不好玩,可笑不可笑?哈哈哈!”

    “羽成,你不要说了。要是宁坊主他老人家一生气,把你给杀了,我外庄的香火可就断了。”端木勇终于开口,并不理会伟岸老者,只是伸手扯过儿子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出声。

    “把你这老不死的脏手拿开!”端木羽成忽而发怒,又如同受激后惊慌、而下意识展开反击的幼鹿,一下拍掉端木勇的手。他手中衣息剑已然有阵阵阴风飘忽。

    “子训他实力不如人,我不与你们计较。”伟岸老者从端木羽成的只言片语中,大致判断出了自己所需知道的消息,于是不管不顾端木勇父子,抬步朝着出云山行去。

    端木羽成脸上忽又现出冷笑,忽然道:“宁图生,你站住!我却忘记说了,此前你那宝贝孙儿虽然是被谷杜单打伤的,但是实际上是端木勇指使我,以负责拖延时间。随即按照命令,我又重伤那两个女弟子,一系列的事件这才导致你那宝贝孙儿被打伤。所以说起来,这都是我和端木勇的责任!”

    前迈的脚步骤停,宁图生回身,脸上浓密白须无风自动,林中燃尽的黑尘也随之飞扬,将再无树木阻挡的空旷林地,遮盖上一层黑黑乌云。他声音低沉,只听道:“我不管你们在出云山中,究竟搞着什么阴谋诡计,你们想要找吕清言的麻烦也并不关我的事;但若你们想要自寻死路,我不介意抬手取你们性命。”

    “好好好!不过杀人也总有个先后顺序,宁老骨头你说是不是?”端木羽成拍手大笑,手舞足蹈仿佛得了嘉奖的稚童,道:“我看这样,你就先杀了我家这个老不死的,至于后面怎么对付我,随你高兴!”

    说着他已经是将手中夜息剑一丢,双手在怀中一揣,带笑看着宁图生,一脸生死随意取夺的从容。

    端木勇口中忽然咿咿呀呀几声,急忙俯身将儿子的夜息剑拾起,用袖口小心擦拭捡身上沾粘的泥巴灰尘:“罪过罪过!这夜息剑,材质取自极寒之地万米之深的裂隙,以三九之数阴魂炼入,实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啊!这么随意扔来扔去,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自顾而言,脸上现出疼惜之色。又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端木勇忽而道歉一声,对着脸上阴云逐渐浓郁的宁图生说道:“宁坊主,您乃是扇臻坊一坊之主,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和小儿一般见识的,是不是?至于令孙被谷杜单打伤了,我总觉得吧,小孩子家家,多多少少还是经受些磨难,承担些风雨,才能更好的成长嘛。您说,是也不是这么个道理!”

    宁图生伟岸的身躯如同水袋般剧烈起伏,双眼在端木勇父子身上来回打量,粗粗的两条黑眉上仿佛有火焰升腾。片刻后他有所决断,衣袖一甩,不愿再和这对古怪的父子多作计较。

    和傻子讲道理,只会显得自己愚蠢,他心中如是想。至于眼前二人是装傻,还是真傻,他并不感兴趣。

    宽厚的肩膀逐渐平息了躁动,宁图生还是觉得气不过,又嗤笑道:“哼,端木山庄家大业大,自然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扇臻坊可以比,那些富贵人家教书育人的道理我也不懂,也不想懂。但是,端木勇你能教出这得卑劣顽固的儿子,真是让人佩服的很!”

    “哪里,哪里!谬赞,谬赞!”端木勇呵呵一笑,并不理会宁国生,只是将手中夜息剑伸出,交到一直冷笑的儿子手中。

    远处忽有风声来,惊慌满尘埃。场中三人纷纷看去,发现来人却是谷杜单。

    他将场中三人打量一番,并不理会端木勇父子,先是对着宁图生说道:“山中近日有弟子回报,说是有个看似慈眉善目的老者在山中作乱,抓了好些四宗门弟子、散修,也不图谋其他,只是审讯云坪殿中那盘龙柱颤动一情。我想来想去不明白,这会儿见了,才知是向来把护短当作家训的宁坊主莅临,却是有失远迎了!”

    “谷杜单,我不去寻你的麻烦,你倒是自己找过来了!好,正好!现在理也清楚了,我们直接打上一架,我要好好为我孙儿讨回这个理儿!”

    “你要打便打,我自然奉陪到底。不过有句话我却不得不讲:宁子训自小被叶浩城主教育成人,却是比你们扇臻调教出来的,只知护短的那些个愚蠢徒子徒孙,要强上不知多少。虽然他倔了一些,但是性子善良、坚守正道,将来可期。以我之见,你宁图生任由他历经那风雨,或许你扇臻坊后继有人。”

    端木勇不等宁图生回话,接口道:“既然你们二位要打,那么我们父子俩便告辞了,省得扰了你们雅兴。”

    说着他拉过不言不语的端木羽成,转身迈步就走。

    并不出手阻拦,谷杜单对着二人漫步而去的背影,道:“端木勇,你在山中作乱,我且不管你有何图谋,出云山自会全部接下。只是你们若是对文妤有所想法,那么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端木勇猛然停了脚步,顿了三四次呼吸这才转身,脸上凝着几丝疑惑,盯着一脸严肃的谷杜单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谷杜单一向只是严加管教出云山弟子,对于其他事情从来不管不顾,我却不曾得知,你会对于山外的其他修者有兴趣?说起来,此前对于宁坊主的孙儿你也是如此。那么我就不明白了,又是从何时开始,你会去关心晚辈修者的生死大事了?”

    谷杜单手中有一把木剑出现,他已是转身面向了宁图生,准备好了去应对接下来的战斗。闻言,他只是回过头,说道:“我如何想法,你无需知道,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告诉于你。你只需要记住,文妤我很是赏识,若是有人想在我眼皮底下,对她的人身安全产生任何威胁,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眉头一蹙,端木勇脸上终于显出凝重神色。

    一旁的端木羽毛在听到谷杜单这番话后,忍不住便要大笑,只是他似乎不愿笑出声,当下右手捂嘴,左手贴腹,无声而前俯后仰。端木勇深呼了一口气,终于是袖口一挥,冷哼一声,也不管儿子要走要留,踏着无数灰尘,自顾自离去。

    端木羽成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脸上带着舒爽和得意,手中夜息剑一挥,隔绝开灰烬和热夏所混合而产生的混沌般的污热,抬脚还是跟随上了端木勇的脚步。

    二人的离去,并未影响到谷杜单和宁图生丝毫,他们一剑一拳无声而动,带起的劲风彻底散去飘而不散的粉尘,让林中被烧焦的土地现出容貌来。

    然而,这是一场无人关心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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