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最先反应过来,推了黄贵富一把,小声道:“快去开门,你还等甚的!”
她说着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来,这九姑娘分明是派人给他们送银子来了,她生的丫头果然有本事,这般快便成事儿了。
黄贵富定了定神,走过去打开了门,面上笑得宽厚:“是九姑娘的人啊,快请进来坐。”
谷莠子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
“来,吃茶,吃茶。”陈氏在屋子里头倒好了茶,将粗茶碗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块也不得剩的好茶,你别嫌弃。”
“客气了。”谷莠子接过粗茶碗放到一边的方桌上。
“小哥怎生称呼?”黄贵富看着他面上带着讨好的笑。
“老丈叫我谷莠子便好。”谷莠子颇为有礼的回道。
“来,坐。”黄贵富殷勤的给谷莠子搬了张椅子。
谷莠子道了谢,便坐了下来。
黄贵富也在他对过的上坐了下来:“小哥可是也同我家黄菊一般,也在九姑娘手下当差?”
“是。”谷莠子点了点头。
黄贵富见谷莠子还不开口,便有些按捺不住:“九姑娘想来已经听说了我和老婆子来的目的了吧?”
想到二百两银子,他心中便隐隐激动。
“姑娘晓得了。”谷莠子又点了点头。
“我们也不想如此,毕竟我们是做父母的,怎舍得把自个儿养的女儿卖了?
可黄菊她弟弟等着银钱救命呐。”黄贵富说着眼睛红了。
陈氏虽然没有开口,但也在一旁抹起泪来。
“黄菊的差当的不错。”谷莠子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们姑娘有些舍不得她,想将她留在边听用。”
黄贵富闻言同陈氏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皆是一喜。
看样子,二百两银子确实有着落了。
“九姑娘能欢喜我家闺女,我心中也欢喜。”黄贵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惜,她没得这个福气留在九姑娘边,她这没用的父母,要拿这个女儿换银钱哩!”
黄贵富哭着便捶打着自个儿的膛,老泪纵横,一副痛苦无奈的模样,叫人瞧着都有些不忍心。
陈氏抱着他的手臂,不叫他打自个儿,也跟着哭的伤心。
谷莠子只好劝道:“你们莫要哭了,听我将话说完。”
黄贵富擦了把眼泪:“小哥你说。”
“我们姑娘说,要将黄菊留在边,多少银钱她出。”谷莠子干脆也不绕弯子了。
“你也晓得那家是个痴儿吧?”黄贵富瞧着他。
谷莠子点了点头。
“那家许了我二百两。”黄贵富伸出两根手指头。
“那你的意思是?”谷莠子双目炯炯的盯着他。
“按说,九姑娘待黄菊好,我的心头也是知足的,只要女儿过得好,便是不要银钱又怎的?
可黄菊她弟弟如今病得越发严重,那病变是个无底洞,我也是没得法子……”黄贵富说着痛苦的捂着脸。
“那你是说,我们姑娘若是要留下黄菊,便要给你们二百两?”谷莠子冷眼看着他。
瞧着他装模作样的,若不是事先晓得他想要诓骗姑娘,还真是瞧不出,这一副真意切的模样,便好似他说的都是真的一般。
他忍了几忍,不曾翻脸。
姑娘说了,要他客气些。
黄贵富一抹泪,点了点头:“我也是没得法子……”
谷莠子站起来道:“那……二百两这许多,我们姑娘怕是拿不出,不然你们便将黄菊接走吧。”
“接……接走?”黄贵富不由得一愣。
瞧了一眼一旁的陈氏。
陈氏也有些迷惘。
黄菊昨儿个说了,九姑娘定然会舍不得她,怎的今朝同她说的形不同?
“是。”谷莠子点了点头笑道:“老丈,姑娘虽舍不得黄菊,可这般高的价钱买一个婢女,满帝京也不得这般的痴儿。
再说你家黄菊签的是活契,便是如今舍不得,往后也是要走的,这天底下便没得不散的筵席。”
黄贵富呐呐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九姑娘是有有义的人,义值千金……哪是这点银子能比的?”陈氏连忙在旁边说道。
她昨便说二百两太多了些,瞧瞧,这事果然不成了,还白白丢了差事。
她心中懊恼不已。
“你说的也是,我们姑娘也不是无无义之人。”谷莠子朝着陈氏说道:“外头的婢女十几两一个,二百两银子够买好些了,签的还是死契。
你家黄菊便是再厉害,也抵不过那许多人吧?”
“那是那是。”陈氏连连点头。
“我来时姑娘说了,也不说十几两的价,给你们三十两,你们若是愿意,黄菊往后便是死契。
若是不愿意,便将她领回去。”谷莠子轻描淡写的说着。
“三……三十两?”黄贵富脸色有些不好看。
原来想好了二百两,他盘算着没得二百两,能有个一百两也不少了。
不曾想这个九姑娘这般鬼,只肯出三十两。
“嗯。”谷莠子心中已然有些不耐烦了,但忍就忍着,不曾说出甚的不好听的话来。
“这九姑娘也太……”陈氏有些忍不住。
黄贵富一把拉过她,示意她闭嘴:“也不瞒小哥,那户人家也不曾出到二百两银钱那般多,只许了五十两。”
谷莠子见他竟不打自招了,挑了挑眉头:“我瞧着也是,有二百两银钱,娶哪家的姑娘都够了,又何必非黄菊不可?”
“小哥说的是。”黄贵富点了点头笑了:“我不过是想同九姑娘多要些,我儿上有病,往后花钱的地方多了,便贪心了些。
你不见怪吧?”
谷莠子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黄贵富又接着说道:“你既然是九姑娘跟前的人,你说话她自然是听的,这银子你若是能要来一百两,我也不叫你空手。”
说到这处,他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道:“我同你七三分,如何?”
谷莠子几乎要气的笑了,黄菊这父亲瞧着是个老实相,不曾想鬼心眼倒多的很。
瞧他这模样,想来从前这般事不曾少做。
“旁的不用说了。”谷莠子脸色冷了下来:“我既然在姑娘跟前当差,自然是忠心耿耿的。
三十两,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