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何处?”钱姨娘奇怪的问道。
“我去叫谷莠子替我买种子。”云回过头道。
“你这子何时这般急躁了,真是见风就是雨。”钱姨娘走过去拉着她回来坐下:“你这般着急做甚的,这不是离明年还远吗?”
“我怕忘了,先买回来也不会坏。”云瞧着她:“姨娘拉我回来是有事?”
钱姨娘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也不得旁的事,只是……你替我选衣裳吧。”
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想来是父亲今朝回来,姨娘要打点一番。
不过,父亲回来也不一定来看姨娘,他自然要先去瞧祖母,再好好陪陪母亲的,毕竟母亲是正房。
不过这话云也不好说出口,只得陪着钱姨娘开始试衣裳,再配上首饰耳环之类的。
一直忙到晌午,钱姨娘总算打点妥了。
云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她,笑着点头道:“不错,美极,姨娘这般若是父亲瞧见了,怕是一时间还不敢认呢。”
“你这小丫头,都敢取笑姨娘了。”钱姨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右转过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自个儿心下也颇为满意。
她生的姿容秀丽,若是不说,外人也瞧不出她一双儿女都这般大了。
“姑娘!”
这时候,黄菊在外头轻唤。
“怎了?”云答应了一声,走过去开了门。
“三姑娘来了,奴婢瞧她急的。”黄菊回道。
“来了。”云回头朝着钱姨娘打了声招呼:“姨娘,我便先回屋子去了。”
“去吧。”钱姨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云出门去,同把云嫣一道进了自个儿的屋子。
“三姊姊,坐。”云拉着她去坐。
她却反手握住云的手,有些急切的问道:“九妹妹,父亲今朝回来,你听说了吗?”
“嗯。”云点了点头,瞧着她:“早晨便听说了,说是中午到家。”
“你说,我可是要到门前去等着他?”把云嫣紧攥着云的手:“告诉我姨娘是被冤枉的,叫他快些放我姨娘回来?”
“你有何证据,说叶姨娘是冤枉的?”云晓得她心头着急的便是这件事,可着急也是无用,反倒乱了章程。
“是和风同细雨说的,我亲耳所闻……”把云嫣脱口道。
“你亲耳所闻又如何?
那和风同细雨可会听你的?可会为你作证?承认那些话确实是出自她们之口?”云又问。
把云嫣摇了摇头:“不……不会。”
云抽回自个儿的手,倒了杯茶端给她:“那你去同父亲说,他会信吗?无凭无据的话,你说了不仅不会让父亲将叶姨娘接回来,说不上你也会挨责罚。”
把云嫣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有些激动起来:“那你说我该如何?这么久了,从冬到夏,我明明晓得我姨娘是被冤枉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在庄上受苦,每同村妇一道做农活,她如何能吃得消?
从前,我不晓得是谁在背后捣鬼也就罢了,如今我已然晓得了是谁在背后筹谋这一切,却又不能同父亲说,不能将姨娘救出火坑,我真是无用,真是无用!”
她说着便红了眼睛,气得直跺脚,眼瞧着便要哭。
“三姊姊,你也别太急了。”云宽慰她道:“这话既然是从和风细雨口中说出来的,那母亲自然已经知晓此事了。
母亲似乎也是在等,等父亲回来,再搬出此事,到时候叶姨娘便能回来了。”
“母亲为当家主母,晓得了这番事,为什么不早点替我姨娘做主?”把云嫣焦灼道。
云摇了摇头:“母亲做事,自然有她的章法。
再说,你觉得母亲会替叶姨娘做主吗?她们之间……恩恩怨怨的也不是一两……”
“也是。”把云嫣垂下了头。
先不说先头姨娘同母亲二人本是堂姊妹,原先是极为亲密的,可姨娘却借此机会也跟了父亲,母亲心中定然是恨的。
再说她家姨娘这子,早已将府中之人得罪了个遍,就连那些小厮婢女们在她落难之后也都落井下石,如今也只有个云愿意搭理她了。
“九妹妹,那你说我该怎生办?”把云嫣拉着云:“我是个没主张的,你替我想想法子吧,我听你的,我晓得我自个没得脑子。”
“你也别这般说自个儿,你只是当初被叶姨娘护的太过周全,许多事你都不懂。
你若是愿意听我的,那便甚的也别做,静观其变便是了。”云拉着她的手,在凳子上坐下来。
“你是说,先瞧瞧母亲那处的动静?”把云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嗯。”云点了点头。
“那好,我便再等几看看。”把云嫣咬了咬牙,算是下定了决心。
“这便对了。”云拍了拍她的手。
心中却思虑着,母亲做事,向来都有自个的目的,若是梅姨娘做的那些事被揭发了,叶姨娘是被冤枉的,她定然是要回来的。
那么母亲既然能让叶姨娘回来,说明揭发梅姨娘这件事,一定能让她得到更大的好处,否则她不会拼着让叶姨娘回来,也要揭发梅姨娘。
那这到底是甚的好处?
梅姨娘有甚的?
难道是计谋?
不对,若是为了梅姨娘能为她出谋划策,她便该私底下去威胁梅姨娘,让梅姨娘能够为她所用。
那是甚的?
云皱着眉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九妹妹?”把云嫣连着唤了几声。
云这才回过神来:“甚的?”
“你想甚的呢?这般入神。”把云嫣拿起桌上的茶饼:“我说,我姨娘欢喜吃茶,你这茶饼可好卖我一个?”
只要还了姨娘清白,姨娘想来很快便回来了,有些她欢喜的好东西,也该预备上了。
“你拿去罢了,自家姊妹,说甚的卖不卖的。”云拿过一个油纸包,替她将茶饼包上了。
“那我便不客气了。”把云嫣欢喜的收了起来:“我便先回去了。”
“去吧。”云送她到门口,回瞧着桌上的茶饼。
“姑娘发甚的呆呢?”蒹葭在一旁笑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