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罗载阳瞧着他二人站在一道,无比登对的模样,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她是吉参将的女儿,我自当照应。”
云又朝着把云庭使了个眼色,这才同秦南风一道出去了。
出了雅间,走到走廊尽头,秦南风还往前走。
云唤他道:“秦小五,你去哪?在这处说话便可。”
“到前头园子里去。”秦南风回过等她。
云走过去,同他并肩:“园子里有甚的好的?冷死了。”
“那有一处池子,里头养了好些大花鱼,我带你喂鱼去。”秦南风笑着道。
花鱼便是五颜六色的鲤鱼。
“我又不曾带鱼食,拿甚的喂?”云侧头望着他,忍着笑意道:“莫非是将你丢下去?”
“你将我丢下去,它们敢吃吗?”秦南风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曾带不碍事,我带了呀。”
“在哪儿?”云将信将疑的望着他。
这厮难不成未卜先知?晓得她今朝有话要问他,是以还特意带了鱼食。
不可能。
“到那处你便晓得了。”秦南风两手背在后,回头望了一眼,朝着万年青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跟远些。”
“是。”万年青答应了一声。
黄菊自然是求之不得,紧紧的拉着蒹葭的手,生怕她走的快了。
蒹葭也不得甚的担忧的,她家姑娘同谁在一道她都不放心,但是同秦少爷在一道,她是从来都是极为安心的,左右无论遇见甚的事,秦少爷都会先护着姑娘的。
云便这般跟着秦南风往前走,果然瞧到后头有个不大的园子,因着季节的缘故,草木凋零,不得甚的好景致。
园子东侧靠边修着一个五角亭,亭子边缘处围着半人高的雕花栏杆,下头便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
因着正值冬,河里的荷花叶子都枯萎了,在寒风中微微抖动着,显得一片萧瑟。
“哪里有花鱼?”云低头望着水里,分明空空如也。
说起来这会仙酒楼她前后也来过好几回了,不过她也只是在前头吃吃饭而已,不敢胡乱走动。
这园子里头,她还是头一回来。
“你瞧。”秦南风指着不远处的水面。
云顺着他的手瞧了过去,果然瞧见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儿远远的游了过来。
“还真有。”云不由又惊又喜。
“我何时骗过你。”秦南风见她欢喜也跟着笑:“这鱼儿叫人喂惯了,只要听闻人声,便会游过来讨吃的。”
“鱼食呢?”云摊开手朝他要。
秦南风伸手到怀里去掏,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到她手中。
云拆开一看,不由惊喜交集:“炒米?哪里来的?”
纸里包着的,正是一捧黄澄澄的炒米。
这炒米瞧着不起眼,做起来却颇为费功夫,须得先将米放入石臼中,用锤子来回细细的砸,这样才能去掉稻谷的壳。
去壳儿之后,再用竹编簸箕去掉里头的大糠,再用箩子筛去细糠,此后,这米粒便可食用了。
但若是要做炒米,还远远不够。
需得将这米粒儿放在水中,泡到一定的程度,再捞起来,放在外头晾一阵子,再配以砂子放在锅中蒸炒,需得火候刚好,炒出来的炒米才会弹牙有嚼劲儿。
火大了自然会炒焦了,若是火小了,那便是火候不足,吃也是能吃的,但没甚的嚼劲儿,便不好吃。
云还是小时候吃过炒米,那时候在莱州,过年的时候有庄子上的人去瞧外祖母,便会带一些过去。
这一说,都好些年不曾吃过了,如今会做炒米的人也少了,她几乎都快忘记了炒米是何味道了。
“你吃吃看,可好吃?”秦南风笑望着她。
云捏了一撮炒米放在口中,细细的嚼了嚼,便连连点头:“好香,跟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你从哪儿弄来的?”
“前去郊区跑马,在庄子上瞧见一户人家在做,那老婆婆说做给重孙子吃的,不打算卖。
我想起你小时候欢喜吃,便缠着那个老婆婆,软磨硬泡的才买了来。”秦南风笑眯眯的从她手中抓了一小把炒米,朝着水中丢了过去。
“你做甚!”云登时急了,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谁让你拿炒米喂鱼了,就只这么一丁点,我都不够吃呢,你还喂鱼,白白糟践了这么好的东西。”
“瞧你小气的。”秦南风拍了拍手上的炒米碎碎:“你欢喜吃,我这还有呢。”
“你还有?”云便凑道他跟前,作势要去翻他衣裳:“拿出来,给蒹葭他们也吃一些。”
“好。”秦南风又从怀里掏出一包。
云接过去,却仍然不依不饶:“都拿出来,你肯定还有。”
秦南风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不得了,便只买了这些。”
“你骗人。”云才不信,自个伸手到他怀里去掏:“叫我瞧一瞧。”
“你别抢!”秦南风痒的忍不住笑,往后退了几步道:“我拿给你,拿给你。”
“快点的。”云朝他伸出手。
秦南风又拿出一包来,这回却连带着怀里的一样东西一道儿带了出来,“啪嗒”一声,正掉在云脚跟前。
云低头一瞧,那琥珀色的东西眼熟的很,不正是她叫秦南风顺走的那把篦子吗?
“我的篦子。”云弯腰便要去捡,心道上回跟这厮要也要不回来,今朝倒好,无意之中倒是送到她跟前来了。
秦南风也弯腰去捡。
云却抢先一步,将篦子捡到了手中,得意的举起来朝着秦南风道:“我叫你不还我,今朝……呀……”
她话未说完,秦南风便抬手去抢,她吃了一惊,只觉得手中一松。
秦南风力道大,又不防云握的不紧,便将篦子拍的飞了出去。
只见那篦子在半空中划出个半圆来,而后落进了一旁的小河之中。
水中的鱼儿还当是有甚的好吃的,顿时一拥而上,云趴到栏杆边,眼睁睁看着那把篦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