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这话，我是替你的子着想……”钱姨娘反倒叫她说的有些下不来台了。
这侄媳妇也太厉害了些，当着这些人全然不给她大姊姊留半分脸面，话说的那样难听，那眼神凶狠又凌厉，她有些不大敢招惹。
万一绕在上，可就甩不开了。
“姨娘，既然二嫂子要吃，那就让她吃吧，左右这果酒也不得劲儿，不碍事的。”云笑着周旋了几句，又吩咐蒹葭：“满上吧，今朝尽我二嫂子吃。”
吴秀茵这才算是心满意足，有些得意的笑着道：“小姨你瞧瞧，妹妹这才叫大方。”
“二嫂子过奖了，既来是客，这些都是应当的。”云朝着她笑了笑：“只不过我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我年纪小，甚的都不懂，若是吃了这酒二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有个甚的不好，那可不能怨我。”
吴秀茵却丝毫不买账，先是端起酒盅来尝了一口，发觉味道不错，而后便一饮而尽，放下酒盅才道：“妹妹尽管放心，这孩子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配是我的孩子，我绝不怪你半分。”
云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她原想着这般吓唬吓唬她，不曾想压根儿就不起作用，既然是管不下来这事儿，那就由着她吧。
左右人家自个儿都不在意，她还在意甚的？拦也拦不住，反倒枉做坏人。
一顿饭，吴秀茵吃饱喝足，半丝也不得偷拆人家帐勾被当场捉住的尴尬，甚至临走的时候，还将剩下的半坛子也要了去。
云同钱姨娘送她们到院子门口，待她婆媳二人走远之后，钱姨娘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可算走了。”
云听得直发笑：“姨娘是叫二嫂子弄怕了？”
钱姨娘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这吴秀茵这般，你大姨母在家里头过的得是甚样的子？我都不敢想，要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我也觉着不可思议。”云也有些感慨：“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此番可叫我长了见识了。”
钱姨娘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口中却祈祷道：“天老爷保佑，千万别再叫她来了，我可怕了她了。”
云只是抿着唇，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来，悄悄的笑。
……
连燕茹原想着早上去晖堂请了安，便回院子吩咐雷照着她说的去做的。
可哪曾料到老婆子又开始作妖，又是腰酸又是背痛的，她同邹氏留在那处，揉完腿又捶腰，足足忙活了一个上午，直到吃中饭，老婆子才放她们各自回了院子。
连燕茹一个上午都不曾消停，早便饿了，回院子便先吃了中饭，这才让刘嬷嬷去叫来了雷。
“夫人。”雷进了门就点头哈腰的。
“来了。”连燕茹和善的冲他笑了笑：“上前来一些。”
雷答应了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不知夫人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我这有样事，想请你帮忙。”连燕茹颇为客气的道。
“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雷小时候上过几年学堂，拍马的话是信口拈来。
连燕茹笑了笑道：“赴汤蹈火倒是用不着，你帮我盯住一个人。”
“夫人说的是哪个？”雷心里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在面上露出来。
“把云庭。”连燕茹缓缓的说出三个字。
雷浑一僵，愣了愣道：“夫人……可别拿小的逗趣了。”
他虽算是夫人的人，平里，也敢在大少爷跟前替夫人说话，但叫他做这样事，他可不敢。
“你看我像是逗趣的模样吗？”连燕茹平静的望着他。
雷瞧了瞧她，又低下头去道：“这事儿……怕是不成。”
刘嬷嬷忍不住讽刺道：“雷，方才是哪个说的甚的‘赴汤蹈火’，这才一息功夫，放还有阵臭气呢。”
“旁的的事都好说。”雷低下头：“但是事关大少爷，小的可不敢胡乱造次，老爷三申五令，绝不许任何人做不利于大少爷的事，我可没得这个胆子。”
他又不是痴傻之人，这事儿弄得不好卷铺盖走人还是轻的，这阖府哪个不晓得大少爷便是老爷的命根子，大夫人这趟浑水，他可不敢乱掺和。
“雷，你虽干着守大门的活，但这些年前前后后的，我也给了你不少好处吧？”连燕茹依旧心平气和的。
雷有些为难：“夫人的好，小的都记得，可这事儿，真的不好办……”
“五十两。”连燕茹直视着他。
雷愣了愣，心怦怦跳了起来，五十两，他守在门口几年都挣不到这许多银子。
连燕茹瞧出了他的心动，接着道：“你若是不肯，我便找旁人，有这些银子，我找哪个都能成事。”
雷咕噜噜的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道：“不知夫人要小的做何事？”
连燕茹稍稍坐直了子，靠在了椅背上：“这事儿对你来说不难，你只管瞧好了大少爷是何时出府的，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到时候家来告诉我便是。”
“这……”雷有些犹豫：“小的一个人可干不来，大少爷若是出去了，小的还得守在门口，那要如何知晓大少爷的行踪？”
“五两银子。”连燕茹对着他伸出一只手：“便能雇一个人为你你跑一年的腿，外头可是这个价？”
雷嘿嘿的笑了笑，原本想坐地起个价的，不曾想夫人这般精明，他好不尴尬。
“你不用打那些鬼主意。”连燕茹老神在在的道：“你若是做的好，好处少不了你的，若真能抓到大把柄，我便再赏你五十两。”
“好嘞，小的定当竭尽全力。”雷打躬作揖，连连答应下来。
“刘嬷嬷，取五十两银子给他。”连燕茹当即便吩咐道。
“夫人，这便都给我吗？”雷闻言欢喜不已，原本还当着要办完事才有的，不曾想连燕茹这般干脆。
“跟着我做事，保管不叫你吃亏就是了。”连燕茹轻轻笑了笑。
“那是那是。”雷连连点头。
不消片刻，他便将几锭银子塞在了怀中，急急忙忙的出了博观院。
“夫人，有把握吗？”刘嬷嬷不放心的问。
连燕茹手指微微地叩着跟前的小几，沉着神色道：“人无完人，我就不信他当真是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