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云一怔,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听着这声音耳熟,这是出了什么事?她为何一直在外头叫骂不休?”
“奴婢也不知晓。”蒹葭上前小声道:“只瞧见她是叫两个小厮拉进来的,一直在叫骂着大夫人,八少爷也来了,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怀着孩子看着怕有五六个月了,也跟着一直在哭。”
云想了想起下了:“给我穿衣服吧,我去瞧瞧。”
她有些不放心钱姨娘。
蒹葭上前伺候她,夏衣裳少,穿起来也快,穿好衣裳之后,她随意的洗了把脸,便出门去了。
出了门,声音就更大了,梅姨娘正在钱姨娘门前廊下那处没口子的咒骂连燕茹。
云有些愣神,梅姨娘从前是很有心机的,要不然也不能悄悄的除了苏袅袅的孩子,还栽赃给叶姨娘,怎么这回变成个毫无章法的泼妇了?
云猜测着,他们几人都等在门口,想来是在等父亲起,她犹豫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连燕茹跟前行了一礼:“母亲。”
“儿。”连燕茹依旧从容,还对着她笑了笑。
云瞧了两眼,果然看见八哥哥把云闱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还有一个女子,确实怀着孕,肚大腰圆,正靠在梅姨娘边上无助的哭泣着。
梅姨娘质问道:“连燕茹,我如今已经不是把家的人,你凭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我要去报官,我要去敲登闻鼓,朝廷大员的夫人就能无法无天了吗?就能无缘无故的抓人?我告诉你……”
连燕茹压根不睬她,甚至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看着门口紧闭着的门,任由她叫骂。
等了片刻,门终于开了,把言欢站在里头,皱着眉头满面不悦:“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
“老爷。”连燕茹福了福:“这半夜三更的,若不是大事也不敢来打扰老爷的。”
把言欢似乎有些没睡醒,盯着梅姨娘瞧了片刻,才松开了抓着门的手,他看向一旁的云,口中吩咐道:“儿,你到里间去陪着你姨娘吧,别惊着她了。”
连燕茹瞥了云一眼,把言欢对钱芳馆,可真是打心底里疼。
“是。”云行了一礼。
把言欢侧过先放她进门去了。
云进了里间之后,才听见把言欢说了一声:“都先进来吧。”
“儿。”钱姨娘坐在上,瞧见了她,不由朝她招手:“过来,你也醒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醒吗?”云笑着走过去坐在沿上。
“出什么事了?”钱姨娘有些好奇的问。
“我也不晓得,我也是才起,外头是梅姨娘叫母亲抓来了,八哥哥也在,还有个有了孕的女子,认不得,我怎么瞧着像是同八哥哥有干系?”云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她其实想说,那女子腹中的孩子该不是八哥哥的吧?但也晓得这样说有些不妥,话到嘴边改了口。
“别瞎说,叫外头听到了不好。”钱姨娘忙不叫她说下去。
“姨娘你还好吧?”云抬起眼,灵动的打量了她一遍。
“我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睡觉被吵醒了罢了,又不曾受惊吓什么的,还能如何?”钱姨娘有些好笑的道。
“是父亲叫我来陪着姨娘的。”云朝着外头看了看:“那既然姨娘无事,我便躲到门那出去瞧闹了?”
“你这孩子,打小就喜欢瞧闹,这样大了还改不掉。”钱姨娘笑着数落了她一句。
“我瞧一瞧怎么了?”云有些迫不及待:“难道姨娘心里就不好奇吗?我瞧了还能给你讲呢。”
“你瞧吧,瞧吧。”钱姨娘无奈的挥了挥手,却又忍不住笑了。
云起,轻手轻脚的躲到里间的门内侧,探出半个脑袋,悄悄的往外瞧。
外间,只有把言欢坐在了主位上,余人皆站着。
桔梗端了茶水上来,倒了两杯放在了桌上。
把言欢端起茶水来吃了一口,这才打起精神看了看连燕茹,抬了抬下巴:“你也坐吧。”
“我先不坐了。”连燕茹看了看把云闱:“老爷替我管管这个孩子吧,我是管不了了。”
把言欢眼皮一掀,瞧了一眼把云闱。
把云闱吓得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退。
把言欢看见他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心里头就有气,恨不得当即给他一巴掌,这哪像他儿子?同绍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是又惹了什么祸了?”他打量了把云闱片刻,沉着声音问。
“吃了夜饭,老爷才走了,院子里的婢女就来报,说这孩子又支开婢女同小厮跑出去了,我不放心,就带着人去找他。”连燕茹侧头瞧了瞧远远的站在角落的明路:“我想着,他去何处我也不知,便带上了明路,毕竟明路平里跟着他,晓得他去何处,也好指个路。
但馆子前前后后找了五六家,都不曾望见他的个人影子,我有些急了,就了明路,明路起初还不肯,后来才带我去了城外头的一个宅子,云闱就宿在那处。”
把言欢又吃了一口茶,看了看梅姨娘:“看样子,是找他亲娘去了?”
“老爷明智。”连燕茹瞧了瞧梅姨娘:“单单去瞧一瞧亲娘,我倒也不愿意怪他,毕竟是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且捧在手心里那么多年,他若是半分也不念着旧,那反倒叫人不齿。”
把言欢捧着茶杯不言不语。
连燕茹接着有些愤然的道:“只可惜,这亲娘做的不是人事,将云闱骗过去与这女子苟且,如今肚子都这样大了,若不是我今朝去了,恐怕再过个几个月,你我就莫名其妙的做了祖父祖母了!”
她说着扭头呵斥道:“梅自香,云闱才多大?你这样岂不是毁了他?叫他以后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如何娶妻生子?”
“连燕茹,你少同我在这装模作样了。”梅自香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晓?你院子里养的那个小雨难道不是你给云闱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