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把云姝不理吴氏。
吴氏顿时觉得丢了脸面,阴阳怪气的道:“姑娘家家的,藏什么都好,可千万别藏些个不该藏的。”
“什么叫不该藏的?”把云姝忍不住怒气,吴氏说话的表情同语气实在太气人了。
“四妹妹……”把云妡拉了她一下,想要劝阻。
把云姝却哪里肯听?不依不饶的道:“还请徽先伯夫人为我解惑。”
“自然是男人了。”吴氏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平日里也是不这样说话的,但瞧见把云妡,便想起那日来接她,她却半分脸面也不给,叫她同盛敏二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她只要想起来心里头便有气。
恰好把云姝挑起个话头来,她就借题发挥,说一说这个四儿媳妇。
“亲家母,你好歹也是伯府的夫人。”连燕茹听不下去了,义正言辞的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你同个不曾出嫁的姑娘说什么藏不藏男人的,可不怪我挑你,你这话说的可不应当。”
原本周围的人都闹哄哄的,各自吃着饭说说话,连燕茹因为占理,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大,周围的人也就都瞧了过来。
侧厅里顿时一静。
云娇唇角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原本是四姐姐想要骂她,没想到却演变成了眼下的局面。
无论是母亲还是吴氏,皆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争执起来也不知谁胜谁负?
她倒不怕她二人搅和了哥哥的喜事,这两人私底下几乎成了仇家,看彼此都不顺眼,可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们都是要脸面的人,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争斗也不会放在明面上,只会暗斗。
她放下手里的调羹,静静的看着,她自幼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了。
“你想哪去了,我又不曾说四姑娘。”吴氏轻飘飘的一笑:“我是说那些个出了嫁还长年住在娘家的妇人,自己的孩子都不问死活,也不知是不是在娘家藏了男人,否则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的接都接不回去呢?”
把云妡听的脸色一白,险些气的昏厥过去,吴氏这分明是在说她不肯回去是在娘家藏了男人。
连燕茹也是脸色一变:“你在说谁?”
“我能说谁?”吴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这不是昨日听家里的嬷嬷闲聊些市井之言,说个乐子,来来来,接着吃。”
连燕茹瞧着她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直恨的咬牙切齿:“亲家母说笑也要有点数,这桌上大多数都是不曾出嫁的姑娘,不说旁的你家梨花也在,这种话可不能在孩子们跟前乱说。”
“我是一时吃了酒,你家这不是添了人口吗?我也是替你欢喜,酒后失言,酒后失言。”吴氏打了个哈哈,四两拨千斤,便将这事儿轻轻揭过去了。
可说这话的时候,却有意的瞧了一眼把云妡,那眼神分明意有所指。
把云妡直气的手都在发抖。
连燕茹察觉到女儿不对劲,在桌底下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把云妡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压住了眼泪,可那口气堵在心里头不上不下的,端的是难受的很。
云娇又抿了一口果酒,一双清亮的眼扫来扫去,这出好戏结束的也太快了。
周围吃饭的众人只晓得这对亲家母原先就是貌合神离,如今当着这许多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但这两人所说的这些话他们也是不大听得懂。
把云妡回娘家来是悄悄的,外头也不曾张扬,毕竟这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吴氏倒也不会将这事抖露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再说原本就是她儿子不对,虽说她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心里也是有数的,不可能说出去让外人来嘲笑她儿子。
云娇叫蒹葭去同得宝说一声,叫梁元俨待会儿出来一趟。
待女席散席之时,云娇趁着连燕茹领着嫡出的姐姐们与众人寒暄送客之时,悄悄的溜了出去。
梁元俨已然等在了侧听边缘的角落处,他吃酒吃了个微醺,一张脸红扑扑的,手中端着碗解酒汤,瞧见云娇便露出一个笑脸来:“九妹妹找我做什么?”
若是平时,有这样的大喜事他自然要不醉不归。
可今朝他父亲在,他可不敢造次,只能掂量着吃,若真是吃醉了回去可要挨父亲训斥的。
“宫里来的那个张内监呢?”云娇张口便问,她知道梁元俨同张内监相熟。
“张内监?”梁元俨愣了愣笑道:“他还在里头吃酒呢,你问他做什么?”
男席同女席不同,女席吃饱了便散了,男子们之间却要吃酒谈心,有时候吃到半夜也是有的。
是以,大多数人家一家出来赴宴,回去的时候却要分两拨。
“我有桩事要求六姐夫。”云娇对他行了一礼。
梁元俨哈哈笑了起来:“别这么客气,你这可是头一回喊我六姐夫,你说,什么事我一定帮你。”
“我莱州的那个表姐夫来了,他来找我麻烦来了,要找镇王申冤。”云娇直截了当的道。
“莱州?”梁元俨皱着眉头想了想:“我知道了,你说那个被我割了舌头的那个?”
“你还记得。”云娇笑了笑:“对,就是他。”
“他还敢来。”梁元俨脸色一肃:“他人在何处?”
“在园子里,被我药昏了。”云娇也不曾隐瞒。
梁元俨愣了愣,抬手指着她笑道:“你可真厉害,领我去瞧瞧。”
“姐夫去叫张内监一道去吧?”云娇站在原地不曾动。
“为何要叫张内监?”梁元俨方才便有些不解,云娇为何一直要找那太监?
云娇转过身,附在蒹葭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梁元俨等她们说话,便抬起解酒汤来吃。
蒹葭听罢了便毫不忌讳的道:“国公爷,我家姑娘说要把沈长东去shi。”
“噗……”
梁元俨闻言,一口解酒汤便喷了出来,呛的直咳嗽。
得宝吓得连忙给他拍后背顺气,口中斥责道:“你个小小婢女不懂就别乱说话。”
蒹葭自然不懂,若是懂的话,她便不会说的这样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