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的贵客拍下了那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丹药,拍卖会结束后也没有露面,叫价付款拿酒什么的都是由手下代劳。
师父孟知初的演出跟往年一样大获全彩,祁以歌听得也十分入神,没想到师父这出新版的“狸猫换太子”会如此精彩,随发展大线相似,但剧情和老本子完全不同,被换下哥哥流落人间,十年后出生的弟弟继承了皇位。但此时产子的贵人已死,再没有人知道原先这太子的真相。
祁以歌回到书房换下男装之后就开始想周密的计划了,过了没多久丫鬟就过来请她用晚膳。
不过这一顿晚膳祁以歌吃的是心不在焉,也不记得席间说了什么,吃了些什么菜,回到闺房才意识到手里拿了个盒子,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祁以清出去做生意给他们家中的每位亲人都带了礼物。
拆开一看是一个海蓝宝的手镯,通体晶莹通透,烛光下隐隐泛着星光,实属上品。祁以歌把手镯收了起来,开始收拾两日后要带走的行李。
祁以歌选了几件简单男装,出门在外还是男人的身份方便些,也不能露富,恐无故招致杀身之祸。
又拿出了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放在了行李中,抓了些碎银子放在钱袋中,准备随身携带。祁以歌认为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没有朋友靠银子也是极为妥当的。
收拾好了行李已临近三更了,今日闹了一天,早就累了。祁以歌草草洗漱完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祁以歌起了个大早,用完早膳就跑到姑母所住的蘅芜苑去了。
祁语冰刚从西域经商回来,这时还没有起床。祁以歌于是在偏厅等了半个时辰,婢女端了栗子糕和双色马蹄糕招待她。
虽然点心可口,但祁以歌刚刚用完早膳,再加上心中有事,只尝了两口栗子糕便没再动过了。
不到半个时辰,祁语冰已经梳洗完毕,来到偏厅找她,问她要不要一起用早膳。
祁以歌婉拒之后,赶紧跟姑母说明来意。
祁语冰听完若有所思,“你可知这十里无妄岛隐秘性极高,且山中机关重重,若你出了事,或者得罪了什么人,无妄岛的人未必会卖姑母我这个面子。”
祁以歌知道如果她撒个谎编个其他什么理由会更加容易,但她还是决定跟姑母说实话,以免遇到了什么事姑母能够及时帮她一把。
祁以歌未必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之处,但毕竟年轻,好奇心和新鲜感还是盖过了对能力的恐惧。祁语冰很清楚这一点,就算她不允许,祁以歌也一定会想其他的方法偷偷去。不如尽自己能力所及的保护她。
祁语冰将自己当年用的金丝软甲和一把极为锋利的软剑给了祁以歌,“若是给你什么其他明显的武器,你未必能带得进去。”
祁语冰又嘱咐了半个多时辰祁以歌才从蘅芜苑出来,出来之后又到街上准备东西去了。
终于到了规定要出发的那天,祁以歌早早地穿上金丝软甲,把软剑盘在腰上带上行李,直奔醉霄楼。
家里这边祁语冰自然会处理,她不用担心。
昨夜祁以歌兴奋了一夜,基本上一点儿都没睡,等到天微微亮迫不及待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路上,她基本上是用跑的。
到了醉霄楼她发现师父也早早地就收拾好了,似在等她,包袱放在一边,右手拿着书,桌上摆了她爱喝的明前龙井。
孟知初看到祁以歌,微笑地说:“来啦。”
祁以歌点点头,“嗯嗯,都准备妥当了。”
孟知初问祁以歌用早膳了吗,她才想起来兴奋地都忘了这茬儿。孟知初于是叫了人端来了吃食,有果酱金糕、珍珠翡翠汤圆,熬了清火的莲叶羹,还炒了两个小菜。
孟知初带着笑意:“你慢慢吃,现在还早,不必急的。”
“师父不用吗?”祁以歌问。
孟知初道“师父已经用过了。”
孟知初无论何时都能把身边人照顾的无比周到,对她也是事无巨细。脸上永远带着笑意,对所有人都很亲切却又保持一段距离。不关心政治,也不参与江湖竞争,仿佛有自己的一个世界。
在祁以歌的记忆里仿佛孟知初从来都没生过气,既没有成亲,身边也没出现过什么疑似相好的人物。虽然这些年对师父倾心的人不在少数,但师父对他的仰慕者也都是礼貌而又疏离。让人恨不起来,只能更爱他。
说起当年孟知初为什么会收祁以歌,也算是一件趣事。
当时天逢大雾,孟知初正在想一副对联的下联,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上联是“烟沿艳檐烟燕眼”,这年仅十二的祁以歌刚好到后台玩耍,要去看前几天后台窗户外的喜鹊巢,一时没有看见,开始挨个挨个地问是不是有人动了她的鹊巢。大家都没有动过,但鹊巢确“消失无踪”了,待午后大雾散去,孟知初看到从雾中“现身”的鹊巢,突然灵机一动,得了“雾捂鸟屋雾物无”这下半句。
孟知初开心之余,见祁以歌又天资聪颖,长得似个粉玉团子,脆脆的声音口口喊着“师父”,甚是讨人喜欢,便收下了这个徒弟。一晃五年过去了,祁以歌长高了不少,容颜也逐渐褪去稚嫩,但在祁以歌的眼里,师父一如当年。
父亲久在军营,比较起来,可能师父对祁以歌的影响更深。祁以歌从小就认为,找夫君当找师父这样的,不仅才貌双全,温和有礼,还不好名利与美色,像极了话本里深情款款的男主角,一定会对妻子全心全意的好。
待祁以歌用完了早膳,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上次来过的灰衣男子就在楼外等候了。这次祁以歌才记起,他好像是时羡旁边的随从。
时羡,立春那日樱花树下的紫衣男子。祁以歌脸颊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