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玉蘅,你二人在外头接应我们”,庾翼捆好蒙面巾道,“一旦里头动静大了便声东击西,可懂?”
“是。”白芷应道。
“可是”,玉蘅却嗫嚅,不想将萧晗置于绝对危险之地,“公子,就让玉蘅跟着你吧,也好有个照应。”
自玉蘅到了桃源便一直在萧晗身边待着,从未离开,现如今要她独自将萧晗抛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玉蘅做不到。
“你与白芷在外头候着也是照应”,萧晗亦捆好面巾,道,“玉蘅,听话,好好与白芷待着。”
“公子。”玉蘅喊道。
“不许擅自行动。”萧晗转头指着她,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又对白芷道,“好好照应着玉蘅。”
白芷点了点头答应着。“玉蘅”。白芷拉了拉玉蘅。
“是。”玉蘅忧虑重重,可萧晗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不得不从。
白芷弄了一份天神府的地图给庾翼,这无异于如虎添翼。
“先去何处。”萧晗问道。
认真地趴在房顶上,庾翼看着地图,目光幽深,指着一间房宇说:“先去杂物房。”
乌漆墨黑的夜空中两道黑影不着痕迹地划过,转眼即逝。
隐藏在假山后头,萧晗警惕而小心地说道:“什么杂物房,竟有这么多侍卫守着?”
庾翼如一头猎豹紧盯着猎物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又同时与萧晗道:“正因为如此才十分诡秘。”
“此地稍偏,你有没有法子,令这些侍卫昏睡一刻钟的时间?”庾翼正色道,“迷香俨然不管用。”
萧晗若有所思,旋即嘴角划出一个邪魅的弧度,道:“银针如何?”说着,她手中便出现了一排亮闪闪的银针。
萧晗是打算先将这些侍卫弄晕进去后在再醒他们,待出来时又依此计。这样麻烦是麻烦,但是却没了后顾之忧,不易让人发现。
萧晗的眼睛晶晶亮亮的,庾翼的目光从她的瞳孔里慢慢移到手掌处。会心一笑,庾翼挑着眼皮饶有趣味地说道:“全在你了。”
萧晗起身,侧身靠着假山石,只留一双眼睛观察着。
夜晚的云看不实在,可是却全然不妨碍它遮挡月亮。于是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月光变得更加熹微了,萧晗抓住机会,目光一凛,手腕一动,发发银针在夜空中不见一丝痕迹,然而眨眼的工夫,那些侍卫便都瘫软在地上了,毫无知觉。
“你这暗器倒使得极好。”庾翼戏谑道。
“自然,我自小便用着。”萧晗不是虚伪的人,庾翼对她的赞赏她欣然接受。可是只片刻她又想到即便自己这银针使得再好却也不及庾翼,庾翼的速度早已超过她的想象。
及此,她目光一黯,淡淡地道:“走吧。”
庾翼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那冷冷的背影,他抱着胸,无奈地笑了笑,然而眼底确实无限的旖旎。
于是两人便这么光明正大地进了这家家都有的杂物房。
“倒是极普通的杂物房,”萧晗翻着那些杂物与庾翼道。
“然而确实有端倪。”庾翼回答道,“太不寻常了。”
他干脆停下动作,一手搭在腹上,一手抵着下巴深思着,又喃喃念道:“着实不寻常。”
哪里不寻常了,太正常不过了,哪家的杂物房不是长这样?可是庾翼就是感觉不对。
萧晗也干脆停下动作看着庾翼。或许是心有灵犀,萧晗顿悟,惊呼道:“密室!”与此同时庾翼也喊出这句话。
两人不谋而合,随即观察了起来。寻找密室这种事不是靠一味的翻找就能行的,得靠观察,得靠脑子。
庾翼凝着眉,目光一圈圈地环视出去,所到之处无不是仔细了又仔细。
“晗晗,过来。”庾翼向一张搁了插着花的花瓶的桌子走去。
萧晗也狐疑地跟着庾翼。摩挲着花瓶,庾翼手一用力,竟将花瓶转动了起来。庾翼笑道:“既然是杂物房了,怎么会有如此精美的花瓶呢?”
庾翼轻蔑地盯了那花瓶一眼,便向突然多出来的密室走去。
萧晗盯着庾翼,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是自信得自负了吗,可是这种自负竟没有出一点儿差错。
萧晗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
“呼”。庾翼点上火折子,顿时整个密室明亮了不少。
这一亮堂却让萧晗惊诧不已。她摸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透明的物什,道:“玻璃镜?”
玻璃镜子中映出了她与庾翼的身影,明亮清晰得很,就像是真人,这可是铜镜不能比的。
“你也知道这东西?”庾翼也是惊讶。
“师父藏书千万,其中不乏一些游记珍本,我记得一本书上记载了这种物什”,萧晗思索着回忆着,道,“西域玻璃,透如静水,如悬于空,竟不见其影,其时多能工,制其为镜,妇视之犹真人再现,远菱镜多矣,时人嗟叹不已,谓之玻璃镜。”
要论读书多少庾翼实在不如萧晗,毕竟萧晗在桃源的十几年中基本都泡在桃源主人的藏书堆中。然而若论历练萧晗又不如庾翼,当萧晗还在桃源时他便游历了许多名山大川,许多德高望重的人都不及他。
所以那么读万卷书要么行万里路,当然两者兼得更好。
“你也识得?”萧晗问。
庾翼点头:“我去过西域一回,在那儿见过。然就算在宫里玻璃也是珍奇之物,更莫说如此之多的玻璃镜了。”
“端倪深似海啊!”萧晗随手捞起一快玻璃物什,左右翻看道,“这不是玻璃镜。”
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萧晗忙道:“庾翼,将火折子给我。”
庾翼递给她,萧晗一手拿着那物什,一手拿着火折子。将火吹得更亮一些,萧晗小心地将火折靠近那物什。
“晗晗,你这是谋害亲夫呢!”事出突然,庾翼惊得猛地一跳,在地上一阵乱踩,幸好火小,他又及时因此也就灭了,然而嘴上却不忘轻浮。
这原是萧晗的错,她将火折子以及那物什对着庾翼的脚。
“抱歉。”萧晗憋红着脸,也顾不得他话中的轻浮,独独觉着是自己的过失。
庾翼哼声,他没想萧晗将他这责怪的话当了真,因而也就转移话题道:“这是何物?”
“我也不知这是何物?”萧晗道,“只是隐约有印象,这东西似乎能聚光,在强光之下甚至能引火。”
“这儿还有这么多。”庾翼翻捡着这些东西。
萧晗看着玻璃镜,又看着手中这东西,恍然大悟,惊呼道:“我知道了。”
庾翼手中还拿着害得他差点被烧起来的东西,惊讶地看着萧晗道:“你知道什么?”
“或许我知晓了天神的把戏。”萧晗眸中流光溢彩,仿佛骤然明亮的天空。
还未待庾翼问是什么把戏,萧晗便说道:“捡些极小块的玻璃镜与这聚光的东西回去。”
“这儿有好多小块的”,庾翼捡起两方藏在衣裳内,道,“应该不会被发现。”
萧晗点头深感如此。
“若是一般人看着这些物什也认不出,遑论揭穿天神的把戏了!”看着这些东西萧晗感叹道,“怪道他能惑人不浅!”
“走吧!”萧晗道,这趟没白来,居然发现了这么重大的东西。
“且慢。”庾翼喊道。
“怎么了?”萧晗转头却见庾翼眉头紧蹙,目光紧锁在前方。
他向最里面的墙壁走去。“晗晗,过来。”他在墙上摩挲着。
萧晗狐疑地走过去,随着他的目光看着。
“你怀疑还有密室?”萧晗问。
庾翼没作答,而是手指不放过每一寸墙壁。
“是了。”庾翼笑着,然后手指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在圈中央用力一推。
萧晗惊异庾翼的观察力,越是与他长久地处下去,便有越多的惊喜。
“晗晗。”几乎在按下的同时,庾翼便转身,顺手捞住萧晗的腰肢,用力一提将她向后带。
幸好庾翼反应得及时,否则萧晗便要跌下去了。
“多谢。”萧晗道。
“跟我来。”庾翼拉起萧晗的走就往前走,临走之时庾翼顺便还原了密室的门。
前面是很深的石阶,越走越往下,越走也越黑暗。
庾翼一手拿着火折子在前头照亮,一手紧紧拉着萧晗不愿松手。
别有洞天,说的竟是如此。
“碟中谍,室中室!”萧晗叹道,“这天神究竟什么来头?”
“此事疑窦重重”,庾翼道,“恐是王敦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王敦未免毒辣了些”,萧晗疑惑,“可番禺如今都这样了,他王敦如此又得得到什么好处呢?”
“晗晗,你常道你冰冷无情,如今你可知什么叫无情了?”庾翼凄凄地笑着,眉宇之间颇多无奈。
庾翼又拨了个火折子递给萧晗,道:“至于他要得到的好处,或许真相就在眼前。”
萧晗俊了他一眼,并不认同他的话,可是转头之时火折子一亮,她不得不承认王敦此人着实心狠手辣。
木板上搁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边上还架了好几口大锅,锅炉下火正扑哧扑哧地燃着。
“去看看是何物。”庾翼拉着她。
“不用看了”,萧晗道,“是罂粟。”
“你便这般肯定?”庾翼走过去捡起一点在指尖上捏着。
萧晗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这东西我但凡看见一次便永远也忘不了了。”
“或者你见识了罂粟的厉害你也忘不掉。”萧晗补充道。
庾翼掸掉手指上残余的罂粟渣,面色不悦地说道:“这东西我永远不会沾惹。”就仿佛他遭过这东西的荼毒。
“是啊,若沾惹了就不好戒掉了。”想及此,日后番禺百姓戒毒之事还得靠她,且这又是十分不易,故而萧晗眉头又是一紧。
“就像寒食散吗?”庾翼这句话轻飘飘的,一闪而过,几乎不易让人听清楚。
“什么。”萧晗问。
庾翼连忙回过眼神,岔开话题道:“方才你不是说王敦的目的吗?”
可萧晗见他的目光闪烁,就像风中的烛火。
“其一,白芷不是说了吗,番禺的医馆都关了,百姓也争先恐后地买这药,然而这药的出处便是这天神,如此一来那天神得敛多少钱财,遑论百姓瘾深难戒之后了,而王敦便可从中获取源源不断的私财”,庾翼道,“其二,如若番禺这边越乱,他便越可借天神之名作乱,如此一来他的手便可慢慢伸向其他地方,再接下来他便可借天谴之名讨伐陛下,他的帝王梦也就实现了。”
“晗晗,他这个计策你以为如何?”庾翼的笑容瑰丽得很,可眼底却是眼前未有的杀伐,“他可是比你狠辣,比你无情?”
“他确实罔顾天理”,萧晗亦冷面道,“噬血如狂也不过如此了。”
“那你有何打算,如何借此扳倒王敦?”萧晗问道。
庾翼只是无奈地笑:“扳倒王敦谈何容易,番禺之行至多能砍些他的枝桠,而此事我们也无证据是他主使,是以只有阻止,扳不倒他。”
“倒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萧晗苦笑。也难怪皇帝叫他们要活着回来了。
“晗晗!”忽然庾翼一个激烈的反应,将她拉入怀中,顺势躲了起来,小声在她耳边说,“有人来了。”
果然,没多久便走进来一个清瘦的中年人,穿着道服,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应该就是那位天神了吧。
奇怪的是天神并不是从萧晗他们方才进来的地方进来的,而是从相反的方向而来,好像他来的方向不是石阶。
天神四处看了看,又搅了搅锅中的东西,天神才闲庭漫步似的离开。
天神一走,庾翼与萧晗便走了出来。
“走吧。”庾翼道。
“待我带些东西走。”说着萧晗就捡了些未加工的罂粟放入袖中,又撕了一块衣裳包了些锅中的物什走。
如庾翼所料,门口果真又有许多侍卫,足足比杂物房多了好些。
庾翼向萧晗使了个眼神便退到萧晗后边,萧晗会意,手中便又握上了银针,蓄势待发。
萧晗手法极准,就算是不起眼的苍蝇都能准准地射去,遑论这么大个人了,是以很顺利地,那些侍卫一一倒下了。
庾翼跳出去,拉着萧晗,道:“我们跟上那天神看看。”
这边还为说话,庾翼便拉着她躲躲藏藏地跟去。
衣袖一挥,萧晗头也没回,银针竟又向那些侍卫飞去,一时之间那些侍卫又醒来,只是懵懵的,仿佛不见了一秒的记忆,就像做了一场极短的梦。
天神很小心地走着,走五步停一步,生怕被人跟踪了。
“这样与他耗着时间也不是办法”,庾翼小声地与萧晗道。
“暗卫。”庾翼目光向暗处一凝,登时他们眼中便闪过一抹黑影。
“跟上他。”庾翼吩咐道。那几不可见的影子点了点头,便不见了。
“走吧,晗晗,回去。”庾翼拉着萧晗就要往回走。
对于庾翼萧晗始终是保持惊讶的态度的,她问:“你的暗卫不都是在船上吗?”萧晗所指的船是误导王敦死士的船。
庾翼却回过头,像看新奇物什一样看着她,道:“我庾氏死士三千,还缺这几个暗卫?”那口气就像能覆灭天地一样。
然而拥有三千死士确实有资格狂妄,培养一个死士极不容易,勿要说三千了。
“你当真狂妄。”萧晗撇了撇嘴。
“你不也是?”庾翼揶揄道,“当初谁千金买琴,又是谁将凤皇摔断的?”
“你说我死士多,我却不及你有钱”,庾翼促狭,“你究竟如何积累陶朱之富的,也教教我?”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萧晗回他一句。
他却酸酸楚楚地委屈道:“也罢,那日后我没钱了,饿死了就去君悦楼住着,去你的店铺拿些金银吃食。”
“你当真无赖!”萧晗抵不过,只有这么膈应他,然而语气中心底里却始终没有了从前不快。
庾翼却摆出我计算是无赖你又能乃我何的姿态,挤眉弄眼道:“你还可以说我下流。”说着,那手便搭在了萧晗的腰间。
萧晗腰间一僵,脸色可以沉到脚底了。
又冷又狠地剜了他一眼,萧晗寒着一张脸远离他走在前头,不再与他说半句话。
庾翼本也只是逗逗她,因而也由着她,只是在后头无奈地笑着,眼角的笑意就像阳春三月的蜂蜜。
玉蘅不住地在白芷面前来来回回,晃得白芷眼睛都花了。
“玉蘅,你不累吗?”白芷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气定神闲的。
“公子还没回来,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玉蘅焦急得巴不得去看看,转头又瞧见白芷那副悠闲的模样,不禁问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有何用!”白芷答道,“再说我家公子还没有做不成的事,我对公子极有信心。”
玉蘅苦笑了两下,又焦急得打转了。
“玉蘅”,白芷拿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沉吟了好半晌才问道,“萧寒冰在你心中到底居于什么位置?”
玉蘅惊奇地望着他,道:“公子对玉蘅来说很重要,若非公子玉蘅指不定还在苟且偷生呢!”
她想起了初到桃源之时萧晗冷漠如冰霜的模样,她是那样美是那样冷,那时自己还以为她是男子,却不想现在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白芷要得不是这个答案,憋红着脸才又问道:“我是说你心仪你家公子否?”
又觉得这样突兀地问她不太好,白芷又急说道:“我是说若你心仪你家公子我便让我家公子替你说说,让萧寒冰收了你!”
越说到后头,白芷的底气越不足,若玉蘅说心仪他又当如何处之,忽然他觉得他不该问,就算这是迟早要问的,但他还是想拖着,他不想听见玉蘅说心仪。
“你权当我没问过。”看着半晌不言语的玉蘅,白芷声若蚊蚋。
玉蘅瞪大了双眼,好久才缓过神来,道:“谁说我心仪我家公子了,谁造的谣?”
白芷大喜,于是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并非心仪你家公子,你家公子也并未染指你!”
“呸呸呸!”玉蘅吐了口唾沫,又羞又气,“我家公子如夜中月,水中莲,空中云,谁乱传我与公子之间的事?”
“我家公子洁身自好得很,如今身边没有一个姬妾,究竟是谁在诋毁我家公子?”
“那就好,那就好。”白芷讪讪,心中却狂喜。
不过萧寒冰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是那样的出色,何故身边没有姬妾呢?莫不是断袖?白芷想着,又想起她与自家公子之间的事愈发觉着萧晗的断袖了,便越发觉着是萧晗害了庾翼。
这厢玉蘅却不罢休,非要揪出造谣的人,不依不饶地问道:“白芷,到底是谁在造谣?”
“啊!”白芷骤然回过神,忙陪笑道,“我就问问。”
玉蘅狐疑,问道:“不会是你在诋毁我家公子吧?”
白芷被玉蘅的眼神盯得发毛,脸不自在地红了,忙讪讪转移话题道:“你说你家公子没有一房姬妾,是否是他不欢喜女子啊?”
这话直白地说来就是他是不是欢喜男子。此话问得十分隐晦,可还是令玉蘅面红耳赤,一边懊悔着自己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差点暴露公子的身份,一边又要想想该如何回答白芷的话。
“我,我家公子不是断袖”,首先玉蘅还是要替萧晗辟谣。不过萧晗确实不是断袖。她又说道,“我家公子没有姬妾,是,是因为他长得太好了,故而他要求心上之人容貌不得下于她才是,故而,故而便如此了!”
对,没错,玉蘅越发觉得这个借口好起来了。
“原来如此。”白芷失神道。
恍然一想,依萧寒冰那容貌,世间又有谁能匹之,唯一与她不相上下的便是自家公子庾翼了?
白芷擦了一把冷汗,这么说来萧寒冰确实是看中了自家公子,而自家公子就这么被萧寒冰祸害了?
萧晗面色寒寒地迎面走来,那冷冷的眼神堪比冰冻三尺。
“公子。”玉蘅气弱地喊道,难道是方才公子听到自己与白芷的对话了?
见到玉蘅,萧晗才面色初霁,语气放软,道:“回去吧。”
玉蘅狐疑地看了看他二人,觉得肯定有端倪,但又不敢问,只得蔫头耷脑地道:“是。”
“公子。”白芷恢复了往日的持重。
“走吧。”庾翼确实笑吟吟的模样,与萧晗截然相反。
“是。”
回到宅院,庾翼拿出那两方玻璃。
“这是?”玉蘅拿起,先是不解,后来猛然想起,道,“这是玻璃镜。”
“你认得?”白芷亦拿过玻璃镜,却俨然见到镜中的自己清晰可见,道,“像铜镜一样,却是比铜镜好太多。”
“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玉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晗晗,你说你知晓了天神的把戏”,庾翼问道,“是何?”
“此事不急,明日我们先出去一趟自知晓。”这回轮到萧晗卖了个关子。
正默默无语时,庾翼目光一凝,说道:“说。”
玉蘅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在对萧晗说。
他这话音一落,一个黑影便落在了地上,覆在庾翼的耳边说着什么。
庾翼眉头越锁越深,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暗卫退去,庾翼才道:“东南那边暴乱,当地属官却无作为。”
“我得连夜赶过去了”,庾翼道,“晗晗,这边全在你了,至多三日,你必将天神揭穿不可,否则我一旦现身了你的身份也暴露了,打草惊蛇了事情就更难了。”
“庾翼,借我十二个暗卫吧!”萧晗开口道。
“你要暗卫作甚?”庾翼先是惊讶,但是话说出口又忙答应道,“好。”
“公子,万万不可。”白芷焦灼地劝道。
玉蘅将他盯了一眼,诽腹道,当真是小气,又不是问你借暗卫。
“我缺一些身手极好的人。”萧晗解释道。
“好”,庾翼笑了笑,很爽快,又向白芷吩咐道,“白芷,你去安排一下。”
“公子,不可”,白芷急道,“您总共……”
“白芷,这是命令。”庾翼带着戾气喝道。
白芷心有不甘却心知阻挡不了庾翼,只得气馁地去安排。
“玉蘅,将这个捡好,你也去休息吧。”庾翼狠戾过后,萧晗又拿出包好的罂粟让玉蘅出去。
“你若有难处,这暗卫你便带走吧。”萧晗说的并不是气话。
庾翼轻笑,道:“我庾氏死士三千,还在乎这几个不曾。”
这话说的忒轻松自如,就像丝毫没将这点事儿放在心上。
“你也去歇息吧”,庾翼起身道,“我要赶到那边去了,这边你自己小心。”
萧晗点头,看着庾翼走出屋外。
忽然她心猛地一跳,跑到门边,倚着门框,喊道:“庾翼,当心。”
“活着回来。”
庾翼回头朝她粲然一笑,就像天边的夕阳,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