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剃头师傅、弹棉花的、修石磨的、补鞋的……纷纷来了。
村里只有一个店,只是卖些日用品等杂货。
一个剃头师傅承包了附近几个村的所以剃头业务,大人一年10块,小孩3块,这是来给大家剃年头来了。
李成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听父母叫他什么“光新师傅”,具体怎么写不知道。
棉被睡了一年,变得又冷又硬,需要重新弹松软,有些人的石磨用了一年,褶子都快磨没了,需要修深一点,一些老人的皮鞋之类的,舍不得扔或者不想买新的,就会修一下过这个年。
李成发现,小伙伴开始不听使唤了,每天跑去看新奇,就连小丫头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于是李成大手一挥,放弃了所有的活动,元宵过后再折腾他们,算是给他们放个假。
主要是因为,他也开始忙了起来,除了给老妈打下手,打扫卫生,他三叔回来了。
怎么评价三叔这个人呢,二十岁到三十岁,有点像浪子,赚的钱都花掉,然后再赚,奶奶说过几句,李成也不知道三叔跟奶奶有什么矛盾,每次三叔都会顶回去。
到了三十多岁,三叔才结婚,因为没有什么钱,日子过得很艰难,三婶也不是省油的灯,经常跟三叔吵,每次李成见到三叔,三叔都是一脸疲惫。
当然,这跟三叔、三婶喜欢打牌有关,就是不知道,是打牌输了心理烦才吵,还是吵的心烦去打牌。
三叔没结婚前,对李成两兄弟特别好,李成的第一辆小自行车就是三叔买给他的,读初中的时候,更是经常用摩托车送他去读书和接他回来,也就是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把心思从两人那里挪开。
不过,三叔折腾起李成跟李功来,也特别在行,因为李忠两夫妇比较忙,没有多少时间管两个小孩,有点闲钱没去打工在村里混日子的三叔,就经常折腾两人,比如一点小错,他会让两人顶着水罚站,还隔一会看一下。
比如,他的房间经常会叫两人来打扫、整理,叫两人跑去买烟,买了摩托车后叫两人给他洗车……
总之,李成对三叔是又爱又恨。
看着李功给三叔打扫房间,李成把玩着手里的玩具枪,开始走神。
玩具枪是一把左轮手枪,打环状的子弹,开枪的时候,销钉打在子弹的硝上,会发出响声,冒起一团白烟,李成隔一会打一枪吸引李功的注意,让他没心思打扫卫生。
说实话,跟李功闹多了,自己也烦,可谁叫他这么欠揍啊。
昨晚不知道半夜几点,因为害怕,李功想上厕所,叫李成陪他去,李成躲在被窝里不想动,于是没搭理他。
李功已经读二年级了,自然不能跑到外面随地大便,而厕所又在一百米外,于是李功直接在房间内,拉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打开门甩出去。
李成那个气啊,当时从被窝里爬出来跟他扭打起来,动静把李忠、熊玉莲引来,一顿臭骂后罚着站了十多分钟。
李功也有一把枪,可是他拿到枪就跑去跟小伙伴炫耀,回来后子弹就没了,他之前也想从李成那里弄来子弹,可是李成根本就不给他。
这半年,包括这把玩具枪,李成已经获得了三个玩具,一把是卖完银元宝后李功和熊玉莲带回来的,一个青蛙玩具,一按就会跳的那种,中秋节跟老爸老妈去赶集,熊玉莲买的。
李功的玩具都已经玩废了,李成则是把这些玩具藏了起来,打算留到以后,做纪念。
这次是李功惹毛了他了,特意拿出这个引诱李功。
等李功好不容易打扫完,李成打完两圈子弹后,已经藏了起来,让李功心里如猫抓似的。
想了十来分钟,还是没能想出一劳永逸的方法。
说实话,半年多相处下来,上辈子的委屈已经报的差不多了,李成也不愿再折腾李功,奈何,李功学武后变得皮实了,而李成又不能下死手,于是李功在作死的路上一骑绝尘,逼着李成动用武力。
躲又没法躲,同住一间房,唉!
第二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七,镇上赶年集的日子。
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一、二十四、二十七都镇上是赶年集的日子,这三天,镇上开始卖年货,卖鸡鸭鱼,还有卖衣服。
只要不是太穷,每到年前,大人都会带着小孩,来到镇上给小孩买上一身衣服,自然会带着小孩。
因为人比较多,李忠的自行车带不过来,于是只能走路去。
同行的人也挺多的,同年的父亲,挑着一担鱼,带着老婆、同年和他弟弟,阿玉一家五口人……
李妃红在上一个集日已经去过了,所以这次没有来,但是这堆人中,光小孩就有十来个。
一群小孩边走边跳,跟春游一样,而大人一直匀速走路,如果小孩跑太快了,或者玩的落在后面太远,就会吆喝一声。
同年的父亲和其他一些挑着东西去卖的人,慢慢脱离了轻装上阵的队伍,而同年没有跟在父母身边,而是跟小伙伴一起,他老爸也不担心,他知道其他人会帮忙照看的。
从村里到集市,按大人的脚程,需要四十分钟左右,路上,有三个简陋的茶亭,供那些走路累了的人休息,边上就有泉水可以喝,来的路上,因为没带什么东西,除了小孩因为好奇进去闹腾一阵,根本就不做停留。
李成倒是没跟小伙伴一起跑跳,而是跟着老妈他们,听着他们唠叨家常与八卦,只是在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停了一下,直到熊玉莲叫唤,才忙跑着跟上。
那个岔路口,是一条能过车的大路,可以去镇里,也可以去县里,而李忠和熊玉莲选的小路也能到镇上,而且因为不用绕路,还能快点。
那个女孩,就住在四百米外那大路的边上。
到了镇上,大人就跟小孩分开了,有阿玉的大姐李红英照看,他们也不担心出什么事。
虽然李红英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但是镇上也就那么大,直径六十米的地方拥挤着几条街,真要出什么事几步就能过来。
每次重要的赶集日,人都特别多,人挤着人,因为没有管理人员,那些卖东西的人都是随意摆放,让整个集市更是拥堵。
李成也跟大人分开,他打算买些东西。
每个小孩手里都有钱,一块或者五毛,足够买个小玩具,或者买些吃的,这也是他们愿意跟大人分开的原因,要不然,他们肯定不愿意跟大人分开。
李成觉得,这是大人的一个阳谋,以最小的代价让小孩子消停。
如果小孩子跟着,随便一闹腾花的钱就不止这个数。
李成跟李功各有一块钱,李成看着李功买了两包左轮的子弹,又买了些吃的把钱花完。
而李成,买了两根气皮芯,他打算做个弹弓,几根鸟绳(一种棕色、细小、很有韧性的绳子),一块钱就花完了。
想了想,李成又掏出两块钱,很零碎的那种,最大的为五毛,问了几个人,买了一小包引线和一大包硝。
初中以前,镇上对这两样危险品根本就不禁止,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等李成上了初中,这两样东西因为管制,就很难买到。
看到李成拿出那么多钱,李功不干了,开始哭闹,说老爸老妈偏心,把李成气的牙痒痒。
好不容易脱离父母的视线,可以偷偷买点东西,这家伙就不能消停点啊。
对于李功的哭闹,李红英不知道该怎么办,劝了几句没用,只能带着一堆小屁孩去找大人。
面对李忠和熊玉莲的问询,李成无奈,说道:“三叔以前给了我五毛钱,哥哥的买东西吃了,我存了起来,还有一些是阿爸、阿妈以前给的一毛、两毛,卖‘毛皮’几毛钱……”
当然,那两块钱,是李成直接在系统中兑换出来的,父母等人给的几毛钱他都懒得丢进存储空间,都用来收买小丫头和小屁孩,嗯,他瞎编的。
说完,李成还从兜里掏出两张五毛的说:“我还有一块钱,前几天刚捡的。”
其实,李成也不是故意气李功,而是他想着,等下可能会看到想买的东西,还是先打个预防针,免得李功再闹腾。
李功挨了一顿揍,仍就不依不饶,无奈,熊玉莲又拿出一块给他,想了想,又给了李成五毛,对李成说:“阿成,哥哥比你大,就多给点,而且你自己不是还有一块吗?”
李成倒是不在意钱多钱少,但是李功介意啊,哭着说李成的钱比他多。
熊玉莲那个气啊,本来,打孩子根本不用讲究时间、地点的,但是场合就有点讲究了,现在人这么多,孩子一直哭闹得多尴尬啊,所以熊玉莲才打算给李功一块钱,算是“息事宁人”,谁知道他还得寸进尺了。
于是,抓起李功就是一顿胖揍。
李功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这段时间,李功在作死的路上跑的太欢,让自己气的每次都忍不住动手,结果经常被骂和罚,或许,阴谋比直接动手,效果会好一点……
李功在那哭着挨揍,小伙伴们就不淡定了,之前瞎逛,大多人的钱都花完了,看到李功的“表演”,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于是……
不一会,小小的集市,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小孩哭闹声,大人们骂小孩,打小孩的声音。
当这群小孩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两眼泪汪汪却一脸带笑,手捂着屁股蹦蹦跳跳逛街。
之后李成又买了一盒图钉,一点泻药。
泻药有点难买,那是李成脱离了队伍,花了一块钱跑路费,托一个陌生的大人买到的。
等到大人买齐年货,就开始来找小孩了,给他们买衣服。
李成和李功也买了一身,李成的是一身小西装,李功的是一身牛仔,鞋子是波司登牌的。
此时,应该是到了下午一点左右,李成一家在一家米粉摊前排着队。
镇上不大,所以只有一家馄饨店,而现在李成等人排队的,是临时支起的摊位,人比较多,要等别人吃完才有位置。
李成和李功两人分到了一大碗,嗯,两双筷子一个碗。
纠结的扒拉几口,李成说自己吃饱了就放下了筷子。
跟李功共用一个碗,吃他的口水,李成的洁癖让他浑身都起疙瘩。
饭后,李忠和熊玉莲再次离开,他们要看看还有什么忘买的,还有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买好东西,好一起回去。
李成躲开小伙伴,买了两个饼,就着哇哈哈吃了下去。
对于哇哈哈,李成也不怎么喜欢,奈何现在的奶制品比较少,他必须抓住一切方法给自己补钙。
回去的时候,大人都是大包小包身上挂着、提着一堆,路上,在茶亭里休息了两次。
李成有点失落,这次,还是没有遇到那个女孩。
当然,也可能那个小丫头太小,自己没认出来。
那个女孩,应该也会来镇上赶集吧,现在的她,应该还流着鼻涕尿着床,嗯,或许还会跟以前的阿玉一样,吃着饭还玩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