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既然这么回应,加之人事主管杜辰浩根本不是好说话的人,基本上来说大伯的儿子想进白日的目的就直接打水漂了。
这其实并非在宁缨意料之外,白泽做事一向极为严苛谨慎,也从不任人惟亲,连他的两个亲儿子,要不是真的都在各自被分配的领域内做的有声有色的话,估计也是迟早被开的料。这样一想,推掉不学无术想攀亲就职的侄子的请求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可某些人不那么想。
就在白泽说完这话后,大伯的脸色瞬间铁青了大半,而他身侧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却没能懂自家叔叔的意思,反而一脸兴奋地看着父亲。
“爸,我是不是……”
“你先安静,”大伯一阵烦躁不安,这事杜辰浩不松口基本就黄了,但看在最后结论未定,他还是厚着脸皮向旁边的冷面男好言好语问了声:“这事杜总您看……”
杜辰浩出身平凡,一贯非常厌恶那种靠关系爬上金字塔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毫不犹豫地回了句:“今年的招聘会结束了,等明年吧。”
“招聘会!?”我的宝贝儿子还要等招聘会!要和千千万万平民一样在人山人海中挤破脑袋咬着牙拼着命往白日公司少之又少的职位里钻?!
大伯顿时怒火攻心,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指着白泽便泼口大骂:“好,好,好,白泽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当初父亲怎么瞎了眼把企业大权交给你的!你不帮兄弟倒是处处让着外人,我看这狗/屁白日也撑不了多久……”
“和平常人一样公平求职有什么问题吗?”杜辰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大伯的无理取闹,冷笑了声,“我们白日最低招聘学历是大学本科,给你儿子一个参加就职考试的机会已是最大的包容了,你还想怎样?”
此时的白泽倚在床头淡淡地补了句:“哥,当初父亲把白日交到我手里时只有资产百万,我还要负责你们一干人的日常开销,如今集团资产早已上亿,你要是觉得它撑不了多久又何苦把白珏送来呢?”
“你!”自从三十年前分家后,大伯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工作了,每个月靠着白泽争来的白日集团小部分的企业分红过活,即便是很小的一部分股份,其实数目也不少,日子过的一直很滋润。只是若要比上富豪的生活,那可就差多了。
他就是一直气这个,可真要与当初白泽对峙,不光是他,其他兄弟也根本占不了上风。
大伯捏着自己儿子的手,恨恨地瞪着白泽想,干脆病死算了!
“白玺在欧洲生活的不好吗?”白泽眼帘一耷,突然转移了话题,望向杜辰浩:“辰浩,帮我传个话,回头会让吴秘书给国外那边打些生活费。”
杜辰浩用略带鄙夷的眼神扫了眼大伯,点点头。
听说白泽愿意出生活费,大伯的脸色顿时缓了不少,不顾自家小儿子的苦苦拉扯和请求,他哼了一声后甩手大步走出病房。
大伯一走,病房里气氛沉闷到死,好半天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宁缨突然觉得父亲活得好累。
她注意到白泽捂着胸口轻轻喘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喘完,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年长的男人又开口了,一张口就是集团的制度啊人员啊股票啊种种说不完的牢骚……
这回不仅是白泽,连作为旁观者宁缨听着都心里一阵烦意。这家伙好歹也算是个老董事会成员,怎么说起事来像个怨妇婆婆妈妈的……
宁缨将记录簿一把拍在床沿上,“好了呀!不要打扰病人午休了,探病时间到了,该回去的就麻烦各位请回吧。”
对方一句话被噎住:“唉?你这个小护士,怎么这样对长辈说话……”
“白总,那我先告辞了,”杜辰浩率先从座位上站起,“董事,在医院就要听医生和护士的话,难不成你想影响白总休息?”
那董事瘪了瘪嘴,还想说什么,却见病床上的男人疲惫的摆摆手。
都走吧,走吧。宁缨看着白泽,心口有些发疼。
待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后,房里顿时安静了许多。江姨对宁缨或者说是护士轻声细语问道:“我再留下来陪陪病人一会可以吗?”
三姐白羽情绪有些低落,自始自终没有说话。
宁缨看了江姨一眼,又恋恋不舍地望了眼闭目养神的白泽,点了点头。
她看过父亲了,至少他还没有传言中情况那么糟糕。
宁缨离开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位估计是护士长的胖女人,见到宁缨的面孔,她有些惊讶:“你不是说有事,还不下班?”
“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宁缨脸一烫,忙不迭地低头跑走了。
卸掉一身的装扮,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医院的长廊。一想到脸还没找到机会变过来,生怕又撞上这张脸的同事,她跑了两步又调头去楼道拐角处找洗手间。
洗手间的位置略显偏僻,宁缨好不容易找到后,忙一头钻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将隔间的小板门锁起来。
变完脸恢复常态,她刚要出去,一个尖细的女声却突然传到她的耳朵里,不由地,宁缨停下了开锁的动作。
“哥,你说这该找的地方白子谦也去找了,不该找的地方我也派人翻遍了,那个丫头应该是如他们所说跳海死得干净了,你又何必还这么揪着此事念念不忘。”
宁缨心口剧烈一跳,这声音……居然是她的那个冤家,二嫂温然!
男人似乎沉思了会,终于开口用低沉的声线道:“毕竟老爷子对白缨这个丫头不一般,如果她没有死成又回来把有人要杀她的事实说了出来,你我都可能会有麻烦。”
“据我所知白缨不会游泳,有哪只旱鸭子能在夜里掉海里还幸运的活着?”温然嗤之以鼻,“哥,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好吗?老爷子再怎么蠢也不会把股份给一个死人的,还是想想办法先对付白子谦吧。”
当分辨出男人的声音时,宁缨已经完全躲在隔间里傻眼了,居然!居然一直想害她的人是白家那位温顺憨厚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