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目不转睛的盯着揽月台的动静,唇畔挑起一抹冷笑:“不急,好戏才刚开锣。”
“来人!将人全部拦下!”薄云义虎目一沉,挥了挥手。
“是!”司徒温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将揽月台团团围住,连带着方才想要及时撤开的百姓们也一道被留了下来。
夜明愈心思急转,面色虽没半分改变,但眼中的冷冽越盛,连声音也像是裹上了厚厚的寒气:“薄云义,你是要造反?”
“造反?造你夜明愈的反?”顿了顿,薄云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算个什么东西。”
出卖夜国的人也配为王?夜皇死便死了,他明知夜未央或许是被冤枉的,但只要不动摇夜国国祚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夜明愈偏偏敢联合大宁,沈玄裔是什么人?他竟敢以夜国边境三城双手奉上,置夜国百姓于何地?
面对薄云义如此毫不客气的话,夜明愈心中沉了沉。他虽算不上将薄云义的脾性摸了个十成十,但心中多少还是有数的,薄云义今日竟敢做出如此以下犯上的事,莫非是他知道了什么?
这样想着,夜明愈随即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他的事情如此隐秘又如何会惊动薄云义。
忍一忍,待他将今日过去成了名正言顺的夜皇。明日他便找个借口杀了薄云义,原还想再等等,没想到这薄云义竟是自己找上门了。
这番思索间,薄云义带着一列精兵缓缓上了揽月台。
司徒温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身旁人的身上掠过,随后将视线重新放回他手中捧着的木盒上。
尉迟封护着夜明愈朝身后一步一步退去。
一旁观礼的大臣纷纷起身朝身后跑去,能上到这揽月台的大臣皆是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他们一向看不起的薄云义给逼到这个份上了。
易浪见薄云义带人上了揽月台,硬着头皮斥道:“好你个薄云义,陛下待你不薄,你今日竟敢谋反,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薄云义面无表情看了易浪一眼,眼中波澜不惊似在看一具尸体。
易浪被薄云义的脸色吓得往后倒退一步,他怎么忘了,这薄云义与他们这些世袭世家不同。薄云义幼时从军,能升到今日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便是用军功升上来的。
真是个粗鄙的莽夫,易浪在心头暗暗腹诽。
易浪这番心思便是夜明愈这边大臣们心中共同的话了。
“谋反?皇叔好像还没有登基吧。”薄云义冷笑一声,别说还没登基,就是这夜明愈真当了皇帝他敢做这样的事,他便不会同他罢休。
“放肆!”夜明愈终于再也掩不住面上的暴虐。
夜明愈一把挥开半挡在他身前的王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上前一步:“今日你竟敢做这悖国之事,本王便不会再姑息你!”
“来人!”他自然不会只带御林军便出宫,要知道他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夜明愈毁了他的一切?
他本还顾忌着薄云义好歹也还算识趣,便是留着也碍不着什么事,现在看来倒是他高估了。
见陛下早有准备,以易浪为首的保皇派神色便轻松不少:“薄将军,老夫劝你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坏了薄家名声。”
“是啊。”
薄云义神色不动,浓眉微微挑起:“陛下的人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在揽月台上蔓延
夜明愈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扒开尉迟封的手奔到揽月台台边朝下面看过去——原本来观礼的百姓们在被薄云义的人围住以后便尽可能的朝两边瑟缩去,眼下台阶之下并没有他熟悉的人
一颗心像是被沉入无尽深渊,夜明愈的身子徒劳的晃了晃。
“陛下!”
“福王可是在找这些人?”薄云义从司徒温手中取下盒子,将里面的物事朝夜明愈这边掷来。
球形的物事一路滴溜溜的滚到了夜明愈脚步,夜明愈双目赤红的看着脚步的东西。
一团黑色的毛发下隐约可见熟悉的面容
“你!”
这是沈玄裔送给他的人,是他最后的底牌!
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薄云义到底做了什么?
这批人据说是世外高人,据说是大宁五皇子身边的那个鬼先生训练出来的。武功高深莫测,本以为有这批人在他定能安稳无虞。
且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些人的存在,这薄云义竟然也知道!
众人虽不知道这人头是何人的,但从夜明愈脸上的神情他们也大致能猜出些什么。一时之间,众人不禁心头惴惴。
“薄家军听令!”
“属下在!”台阶之下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声音洪亮像是就在耳边传来。
夜明愈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福王夜明愈,毒杀先皇,伪造遗旨,嫁祸未央公主,勾结大宁意图以夜国边境三城换取大宁五皇子支持,如此罪不可赦,还不即刻拿下!”
薄云义本就是习武之人声音洪亮,再加上这番话刻意带着几分内力,顿时从揽月台中传了出来。
揽月台下的百姓们闻言,面上皆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他们本以为薄将军谋反,没成想剧情竟是如此反转的。
毒杀先皇?都说长兄如父,当年老皇帝死后先皇确实是夜明愈唯一的兄长了,且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当年先皇是如何对待夜明愈的。
伪造遗旨?弑兄篡位。
嫁祸未央公主?杀了人家父皇,竟还有脸嫁祸,畜生。
勾结大宁?若说之前几条都是皇家的家务事,那么最后这一条便足以让本来已经接受夜明愈为皇的百姓们心中不平。
谁不知道夜国是大宁的臣国,当了这么多年臣国了他们心中又岂会真正顺服大宁人?且说句不好听的,当年先皇虽然也是臣服了大宁,可人家到底没有做出割地这种事来。
这夜明愈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就做出这种事,实在不配为帝。
“放肆,薄云义你以为你信口胡言便有人会信你?”夜明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怒极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