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打开淋浴的喷头,水温冰凉冰凉的,他等了一会,任由水肆意的流淌,还是没有热水,咬咬牙钻进水幕,匆匆冲洗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石床为何是温的,这么好的浴室怎么会没有热水呢”
冲完澡,不见自己的衣物,拉开门来把头探出去,想看看室外是否有人,大厅内的沙发旁有个石台,上面好象坐着个人。
“把门口的衣服换上出来吧。”那人头也不抬,凉安的一举一动好象都没有逃脱他的眼晴。
粱安这才看到地上的衣服,还有一双皮鞋,他犹豫了一下,探出半截身子全都拿了进去。衣服质感绝对上乘,穿在身上,合身不说,那种舒爽的感觉,长这么大还从未体验过,特别那皮鞋,套上走了几步,使他有些怀疑是不是皮子做的,鞋帮柔软不说,通透轻爽的感觉流淌进心里,心情无形中愉悦了许多。
流浪汉盘膝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抬手指指前面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大叔,你对这儿怎么这样的熟悉,不害怕保安发现吗”
“不该问的别问,该吃时就吃,该睡时就睡,想出去外面时可以叫我,这儿没人来,清静得很。”说完又指指茶几上的烧鸡,示意他吃了,整个过程眼晴也没睁一下,有点象个入定的金刚一般。
梁安见到食物,才感觉到饥肠辘辘的,也不客气,伸手撕下鸡腿就吃。
虽是如此,梁安还是感到有些窘迫,强大的气场不知出自哪里,是不是室内的陈设太过考究,还是流浪汉判若两人的威严,可是,流浪汉一直没有睁开一下眼晴啊。
咽下口中食物,梁安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说道:“大叔,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吗呀”
壮汉还是闭着眼睛,缓缓说道:“病好了,年轻人不应该会是这么健忘的。”
从石床上醒来,梁安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心智,经流浪汉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今天那种头昏目眩的感觉,现在竟然一点都没有了,除了包扎在手上的绷带,精神上也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疲乏,就连之前秃废的心情也是烟消云散的。
“谢谢叔叔,可是,我还是好奇,我吃了您给我的那粒药丸,然后就睡着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又是在浴室里,不知道叔叔是怎么帮我医治的,我身上的伤痛消失了,连心情都变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叔叔姓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
“叔叔,我想知道:您怎么会流浪在外,怎么又会找得到这个地下密室的,你说过,这儿没人居住,又怎么会有电呢,叔叔,这些你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从你背上我就走,直接到这儿来,那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我心里不但吃惊,而且还很好奇””
流浪汉还是不急不慢的说道:“年轻人,感觉病好就行了,话多了不好,想回去吗,我送你出去。”
“你送我走,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吗。”梁安说道。
“想说就说,也没人找得到我。”
“这儿一旦被人知道,你不就没地方可住了吗。”
“现在已经夜深了,流浪的人,哪里都能去,何必为我担心呢,你去睡觉吧。”
梁安的心里有些失落:“我现在没有睡意。”
“不想睡就不睡,想睡自然就能睡,你自便吧。”言毕,他便不在多说一句话。
梁安感觉到,流浪汉外表冷漠,心里却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不愿透露姓名,更不愿多说话,他拥有惊人的蛮力,又不愿意做事,这真是个迷一样的人。
梁安感觉无趣,便站起身来寻找自己的衣物,却四顾皆无,他到卧室里连床下都看了,也没找到。
“叔叔,你把我的衣服放哪儿啦。”
“扔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你那一堆破烂,早该扔了。”
“扔哪儿啦,先不说衣服值不值钱,我的身份证件和资料都在衣兜里里,我明天回去穿什么啊。”梁安急得差点哭起来了。
“无用之物,何须留念,明天就穿了这一身出去,证件和资料对你没有多少用处,扔了就扔了。”
“什么,现在这身衣物不知你是从那里偷来的,我敢穿出去吗再说了,没有证件在城里怎么呆得下去啊,你扔那里啦,我去找回来。”梁安带着哭腔道。
流浪汉也不生气,语气还是缓缓的说:“衣服是我送你的,偷也好,抢也罢,总之,没有人会问你要,我没有什么证件,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么。”
“我能跟你比吗,你可以四处流浪,不要证件也行,我没了证件,那就是寸步难行,大叔,你快帮我找回来吧,我求你啦。”
却见流浪汉缓缓地站起身来,呵呵呵笑道:“我看中你的是先天的本质,侠义的心肠,现在你却越说越离谱了,难道你是人,我不是人么,还有,是个人都是在流浪,只是流浪的方式不同吧,真正的流浪你是体会不到的。”
他边说边走下石台,迈个虎步,竟然在厅堂中打起拳来,一招一式,打得自然洒脱,边打边说道:“真正的流浪,那是青山为伴,流水相随,闻花草吐香,听鸟儿歌唱,没有世俗纷扰,少了利益驱动,看不到为权势折腰,少了低头媚笑,多好啊。是个人,都在流浪,只是流浪的方式不同罢了,在闹市里穿梭,高楼里斗智,每天呼吸着工业的废气,挣扎着争夺几张红印纸钞,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利益面前,亲情疏远,还要提防兄弟射出的暗箭,忘了初心,丢了本性,多么可笑啊,这就是流浪与流浪的区别,你懂吗”
梁安不但诧异他身手敏捷的拳法,更吃惊的是,他的话语不俗,这哪里是个流浪汉,分明是个看透世情又是身怀绝技的高人,他定定的站在那儿,想想自己,离开家出来,找工作,四处碰壁,爱管闲事,被人黑打一顿,更令他屈辱的事是,还被警察当成混混流氓审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敢说出“喜欢”二字,这是因为什么,因为穷,自己需要什么,只是一份能养家的工作而已。托关系找了个临时的工作,还是帮人打杂的使嘴的,那身舍不得扔的衣服,难道是真的心甘情愿穿几年吗,还有那刺耳的“穷酸”,想躲也躲不开,他突然间恍惚了,这些年来帮助别人,是不是为了掩盖那心底的自卑。看看这奢华的地下室,想想家里那被柴烟熏得漆黑的木屋,父母苦了大半辈子,在黑屋里面住了大半辈子,这人啊,区别为何如此之大。父母每次进得城来,回到村里都会津津乐道地说上几天,要是能让他们来看上一眼这样的房子,让他们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奢华的房子,那怕是住上几分钟,也不知道他们会高兴到什么程度的。
“不行,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我必须要在市里立足,我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天地,然后把爹妈和妹妹接来,有这样房子供他们居住,让他们扔了身上的粗布衣裳,穿上这又轻又爽的服装,有恩的人,小看自己的人,都要让他们另眼相看,梁安也是城市人啦。”梁安在心里呐喊。
“出现在面前的这个流浪汉,绝对是个世外高人,自己怎能轻易错过。”
他怔怔的看着流浪汉打完拳法,念头闪了几个来回,便紧走几步,一下跪了下去:“叔叔,若是你老不嫌弃梁安愚钝,梁安想拜你为师,誓死追随在你身旁,让你教我做人做事,梁安一定会孝敬你一辈子的。”
“你先起来,收弟子这事,我还没有想好,再则,你就不怕我是一个贼吗”
梁安急道:“叔叔,你真会开完笑,刚才是我心急,瞎说的,你怎么可能是贼呢”
流浪汉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一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