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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听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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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消失的柳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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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飞雪阁后,云天行一直心不在焉,一路上也不怎么言语,经常独自一个人发呆出神。

    刚开始这样的时候,丁玲还担心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症,想找个大夫给他看诊,又不好擅作主张,向云天行征求意见,云天行只说自己很好,不用找大夫。

    丁玲虽然不好违逆他的意思,但看他天天这样萎靡不振,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找了几个医龄颇高的老大夫,摸着黑来给他把脉看诊。可不论哪一个,诊完后都说他脉象混乱,活不过三天,吓得丁玲面无人色,还偷偷哭了好几场。

    结果一个又一个三天过去,云天行也还是这样,除了气色不太好,人没太有精神,也没见他病入膏肓或者怎样。

    后来丁玲大着胆子一问才知道,原来云天行不愿那几个走路打颤,说话流涎的老大夫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才故意把脉象弄乱,好下逐客令。

    丁玲年纪虽然不大,之前跟着小姐却也涨了不少见识,不会看不出来云天行对冷阁主的情意。冷阁主仙去,他精神不振,茶饭不思,也在情理之中,也许过段日子,自己就会好的。

    除此之外,平时不怎么喜酒的云天行一反常态,又喜欢上了喝酒。回中原的路上但凡遇上卖酒的,不论是酒楼客栈还是路边小摊,更不论是米酒黍酒还是别的什么酒,他都不挑,只要沾上一点,就非喝到醉不可。这还不算,走的时候还得捎个一坛半坛留在路上喝。就因为带着他这个酒鬼,一向只赚便宜不吃亏的柳跖还特意弄了辆马车,亲自当了回马夫。

    一行四人离开飞雪阁,行了这些时日,早已不见了冰天雪地的场景,取而代之是花红柳绿,春意盎然,而现在也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的时候。

    云天行昨夜醉了酒,睡了一晚上外加一上午,醒来后仍觉得头脑昏沉不爽,掀帘走出车厢,见马车停在路旁林子里,丁玲正在支锅准备做饭,柳蕙则在远处拾柴,只是不见柳跖的身影。

    云天行扶着车厢下了马车,也没跟丁玲搭话,走到不远处一株杨柳旁坐下,解下腰间两把佩剑横在膝上,又开始摸着剑发呆了。

    丁玲看见了,拍掉手上的泥土,去马车上拿了牛皮水袋,来到云天行这里,蹲下身来说道:“公子,你总这样可不行。就算不吃饭,好歹也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云天行摇了摇头,只是在低头抚弄赤鳞剑。

    丁玲擎着牛皮水袋,见云天行并不接,不由得紧紧抿起嘴唇,眼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又看着公子日渐憔悴的脸庞,原本清澈的眸子里也少了往日的神采,丁玲心中伤心,再也忍耐不住,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天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哭什么?”

    丁玲抬起头来,满脸泪痕,道:“公子是要赶丁玲走吗?”

    云天行微微皱起眉头,道:“我几时要赶你了?”

    丁玲流着泪说道:“自从飞雪阁回来,丁玲做的饭,公子哪里认真吃过一顿饭,整日里除了喝酒就是发呆,这不是要赶丁玲是什么?”

    “你这又是什么话?”云天行叹了口气,转开头看向别处,“我心里本就不痛快,你还来招我。”

    丁玲道:“丁玲知道公子是在为冷阁主的事伤心,可事已至此,还请公子节哀顺变,以身体为要,就算是为了冷阁主,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云天行紧紧攥住剑鞘,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道:“我知道了。”

    丁玲提起衣袖,拭去眼泪,哽咽道:“自小姐去后,这世上也就公子还对丁玲好,要是公子有个好歹,丁玲绝不独活,自随着公子去了就是,就算到了阴间,依旧服侍公子。自今日起,公子不吃不喝,丁玲也不吃不喝;公子要喝酒,丁玲陪着,公子喝多少,丁玲就喝多少,还请公子千万莫要赶丁玲走。”说着,又把牛皮水袋递了过去。

    云天行抬眼看着丁玲,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水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丁玲破涕为笑,看着公子把水袋里的水喝干净,接过牛皮水袋,欢天喜地地做饭去了。

    云天行坐在那里出了会儿神,丁玲又来叫吃饭,云天行明明很饿,可实在没有胃口,只是摇了摇头。

    丁玲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道:“丁玲刚才已经说过了,公子不吃,丁玲也不吃,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说罢,也取过谢岚送的那柄小剑来横在膝上,学着云天行的样子抚弄。

    云天行见她这样,叹了口气,只得收了剑,走到锅边去坐下。

    丁玲心中欢喜,站起身来把小剑别回腰间,心道:“公子是怕饿着我才这样的,只怪丁玲没有早点想到这个主意,白叫公子消瘦了。”

    三人围坐锅边吃饭,柳蕙吃到半饱才想起柳跖来,站起身来向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到人影,道:“我哥呢?刚才说去方便,怎么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回来?”

    云天行也觉得柳跖去的时间太长了,放下碗筷,道:“我去找找。他往哪边去了?”

    柳蕙指了个方向,云天行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乱走。”运起轻功,向柳蕙指的方向去了。

    云天行这些天没好好吃饭,自己都能觉出来轻快不少。足尖频频在草地上点动,衣袍猎猎作响,身子便如穿花蝴蝶一样在密林中穿梭,好似在御风而行。

    虽然这里树木丛杂,但云天行身法极好,行得也不慢,可在林木间穿行了这一会儿,始终没有发现柳跖的身影,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起来。

    蜃楼想要的那把弯刀还在柳跖身上,云天行本想要过来,可离开飞雪阁后满脑子都是冷雪坪,连饭都没心思吃了,哪还顾得了弯刀怎样,都抛在脑后了。这时候想起弯刀,不免就会想到蜃楼,一想到蜃楼,就会联想到上一次柳跖被银蛇掳走。

    银蛇已经死了,可蜃楼的人未必不会再派别人来捉柳跖。

    “希望柳跖不要有事!”

    云天行眼眸中闪过一缕金芒,全力运起轻功,在树林中穿梭,心内却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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