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这些人,见到我们还没什么,但是见到陆小龙,每一个脸上都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看来陆小龙‘城河镇三害’的名头果然名副其实,实在是不招人待见。
老镇长毕竟不是主家,他让我们稍等,进内堂片刻,出来后,把我们带进了一间偏房,说还没到正时辰,要过一会儿新人才会行礼。
他又陪了我们一会儿,就说有事出去了。
这时孙禄和白晶都按捺不住了,白晶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这里的人都看的差不多了,难道窦大宝根本就不在这儿?”
“不一定。”孙禄冒出一句,“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了。”
见我和白晶都看着他,他眼珠子一骨碌,压着嗓子说:
“这里的主家可是还没露面呢。我突然有个想法,咱们只知道这里办喜事,却不知道结亲的死鬼是男是女。要是男的也就算了,可要是女的,那要和她成亲的,会不会就是窦大胡子?”
白晶蹙眉,“瞎说,从来结亲都是在男方家里,那窦大宝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成亲?”
孙禄‘啧’一声,“你难道没听说过招上门女婿?”
听他一说,白晶看我的眼神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我使劲瞪了孙禄一眼,“你长没长脑子?那香炉里的鸡毛,可是公鸡尾巴上的。公鸡拜堂,当然是男的娶媳妇儿了。”
“切,说的就跟你见过似的。”孙禄斜眼看着我,含糊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关注这点子事,还不是因为你和桑岚被配了阴婚?在阴间娶媳妇的事,你也是只听说,没见过吧?”
他从来有口无心,我们之间也是无话不能提,所以我只是又白了他一眼,没跟他呛火。
这时白晶突然问我:“你结过阴婚?”
我一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心里却说:“这女人这么八卦,到底是职业病,还是先天本能?”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白晶再次向我问道:“是不是一旦结成了阴婚,就注定要在一起?再不能够找别的伴侣了?”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刚要说话,陆小龙忽地摇着头感慨:“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咋地?巴巴的看着人家娶媳妇儿,馋了?”孙屠子搭着他的肩膀问。
陆小龙一脸苦色,他这会儿也算和我们混熟了,摊着手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一样是死,也就是那姓封的小子造化好,他死了不光有这大屋子住,还有家长替他操持婚事。一样是死,你再看看我?我倒不是怪我爹娘,我就是……就是……”
孙禄抬眼打量了一眼四周,不屑的说:“这屋子还算大?照我看,还不如他徐祸祸的狗窝舒坦呢!你要是想要大屋子,等回去以后,我烧栋三层的大‘别野’给你!
你要真是娶不着媳妇儿,那也不用急,我回头先给你烧个‘充满日式风格’的u盘,然后等空了,就让徐祸祸主事,窦大宝亲自动手,给你烧一妻一妾!”
孙屠子是和谁混熟了都满嘴放炮,可我在陆小龙抱怨的时候,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似的。
听孙屠子白话完后,我心里更加疑惑起来。
白晶像是看出我心有所想,问我:“你是不是想到,那个窦大宝可能的去向了?”
我摇头,稍一沉吟,向陆小龙问道:“你说最近有许多‘人家’搬走,这当中是不是就包括这封家两边的邻居?”
“就是啊,他家左右都搬走了,要不,姓封的哪儿来这么大房子住?”
这时连白晶都忍不住说:“这么个小院子,也不算大吧?”
“怎么不算?”我目光从她和孙禄脸上扫过,“要我说,这屋子不光大,而且大的离谱,大的古怪啊。”
我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又扭脸向门外看了看,猛地转头问孙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之前,你看到那香炉插鸡毛的墓碑的时候,那两边有没有墓碑?”
孙禄一怔,随即摇头,“我没留意。”
我摆摆手,“没有,那两边肯定是少了两个墓碑。要不然绝摆不下那宴席似的供品!”
白晶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和找人有什么关系吗?还有,就算是两边少了墓碑,那又能代表什么”
她的记性倒是好,一指陆小龙,“他不是都说了,这里两边的‘人家’都搬走了嘛。要按你说的,人本主替死者迁了坟,墓碑自然就不在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说:“迁坟不奇怪,可怪就怪在,就算两边迁了坟,这两边的地界,也不该是他封家的!除非……”
我再次抬眼看着门外,看向对面的偏房,喃喃道:“除非这姓封的人家,把两边的墓地都买了下来。”
孙禄摇头,“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多吃多占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要是有钱,是会去市区买套别墅,还是跑到乡镇买三套低层商品房,打通了住?”
孙禄一时无语。
白晶眉心拧成了疙瘩:“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大力的摆摆手,“这事多半和窦大宝没关系,可我还是觉得不正常。”
关于阴宅,刘瞎子无疑是权威行家。
我曾听瞎子说过,在他们的行当里,有‘阴形阳势’一说。
人在阳间置办了怎样的阴宅,到了下头,居所大致和阴宅无二。
我不止一次到过城河街对岸的这所陵园,甚至勘察过这里的资料。
当初zf作出规划的时候,还是才正式强制实施火化不久,这里的墓地,可以说是最规整、最没有花样的。
换句话说,这里的墓地,每一块都差不多等同大小,没有什么特殊化,也不会像近年有些墓园那样标新立异,弄些个‘超标建筑’,就差写上‘专供富人’了。
“你是说,这户姓封的人家,是把两边的墓地都买了下来?”孙禄到底是习惯了我的思维方式,终于反应过来,一手托着下巴,摇头道:“那还真是不怎么正常了。真要有钱,为什么不去别处买正儿八经的大屋,非得在这里买三块墓地,搞‘违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