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侯眼看着莜禾将落子笙扶起，没有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了佘老君，佘老君现在还老神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就像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一样。
“所以……你当时寻找木灵丹，其实是为了这个妖怪？”路侯问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佘老君语气淡淡，似乎看不破这尘世的纷纷扰扰。
一个莜禾而已，为什么能够牵扯到尘世？
故事还要从秦朝时说起。
秦朝仙凡签订契约，定下了某种协议，使得两个明显阶级不同的人群在同一个社会中相安无事、平等地共处了两千年有余，这事发生在秦始皇去世之后，秦二世时期签订。
没有人知道仙人与凡人达成了什么具体协议，除了当时的高层外无人知晓，这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是很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来自双方高层的威压，又使得很是牵强的盟约达到了平衡，渐渐被人们所接受。
这是仙凡两千年和平的开端，而当时却有一个异数。
已经成名许久的梓树之灵莜禾拥有着通天的法力，其实力能够与仙人的高层对比立足，而她本该处在仙人阵营，却在仙凡盟约签订之后不久，屠戮了百万的凡人。
是的，屠戮了百万凡人。
毫无理由的，事情发生后也不给任何解释，只给人们一个萧瑟冷漠的背影。
一代树灵被人们贬为了树妖，仙人组织了数次讨伐行动，但终究无疾而终。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屠杀凡人，反正“莜禾”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禁忌，就算两千年过去，也依旧如此。
如今梓树之灵虽在正阳宗中，但却是极为见不得人的存在，她是个“妖”，曾经屠杀过百万凡人的妖。
这便是树灵莜禾和尘世的牵扯，两千年的时候可以消除她身上的血腥味，但却消除不了人们心中对她的定位。
“为了一个妖怪，宁可卖出自己的人情索要木灵丹吗？”路侯很不理解地看着佘老君。
莜禾将落子笙扶起后，见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听闻路侯的话，她看过去道：“木灵丹，我现在并不需要了。”
“呵，怎么？两千过去了，你这个妖怪的生机还没被消磨完吗？不需要木灵丹续命了？”
在路侯看来，树灵莜禾存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悠悠岁月几千载，如今应该是快要到头了，不然也不会需要木灵丹这种纯正的木本源丹药来续命。
“该活的永远死不了，该死的永远活不长。”莜禾依旧轻轻地回答道。
温婉柔和的样子，声音软软细细的如迎面春风，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屠杀过百万人的刽子手。
“是啊，该死的人总会死的。”路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佘老君开口了：“所以，这笔交易恐怕是不能继续了。”
“我不再需要木灵丹，而你不愿意把木灵丹给莜禾姑娘用，如此来，路侯先生可以请回了。”
“谁说的？”路侯不要脸地道：“只要佘老君愿意卖，不管木灵丹给谁用，我都不会在意。”
看起来很没有原则？
嗯，在某些人眼中，现实的利益远比虚伪的原则实用得多。
“可真是太现实了……啧啧。”俞泽在旁边插嘴道。
莜禾的传言他也听说过，只是他看待这件事情没有像路侯他们那样极端，三言两语便把她从“灵”贬低到了“妖”。
俞泽觉得，历史上发生的东西，两千年已经过去，谁也说不准，在没有知道她当时的确实目的之前，无端的指责反而容易歪曲事情的真相。
比如传言只说了“百万凡人”，那么谁又能肯定这些凡人不是“穷凶恶极的匪徒”呢？一切都有可能，当时盟约刚刚签订，世界还很混乱，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路侯则是不在意这些，他一边抵制着“暴徒”莜禾，一边又想要和佘老君达成交易。
“不好意思，路侯先生还是请回吧。”佘老君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利益的问题……小落如今是我们正阳宗登记在册的门徒，我们不能落井下石，把同伴推入火坑。”
嗯……火“锅”才对。
佘老君屡次三番地拒绝，路侯也知道这回自己大概是白来了，也只好叹了口气，命身后人将木灵丹盒子收好：“也罢，既然佘老君如此坚决，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只会……还请丹药姑娘以后出门在外小心些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落子笙，说道：“在外面，可是没人在意卖不卖的。”
落子笙瞪了他一眼，得到了佘老君言语保护的她，现在丝毫不虚路侯。
叶好龙也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挡在了两人中间，笑着跟路侯说道：“小落妹妹，以后由我罩着了。”
“你可真是喜欢跟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混在一起呢……”一会儿树灵莜禾，一会儿丹药女孩小落的。
叶好龙没有回应他，只是保持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路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跟佘老君告退了一声，就带着自己的一群人离开了炼丹阁。
等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俞泽才找到机会冲到落子笙面前，莜禾很识趣地把她从怀里放开，令得俞泽才能一下就迎上她。
“小落，没事吧？”俞泽端详着小落的全身上下，深怕她哪里受伤了：“有哪里痛吗？需要我看看吗？”
“屁股……”落子笙脸蛋微红。
刚才摔的那一下，真把屁股摔得挺疼的。
“那……要不我帮你揉揉？”俞泽提议道。
“滚。”
……
路侯一群人离开后，剩下的人便都坐回了沙发上……嗯，除了落子笙，她本来就穿着睡衣的，这时找了个借口就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大厅中，佘老君看着叶好龙恭敬地给他倒满了茶，略感有趣地问道：“好龙，今天怎么想起下山了？”
平时这位正阳宗大弟子可是一直蜗居在后山梓树之下的，年年岁岁，好几年来一直如此，一年到头能够让他下山的事情还真没几件。
“这不……听糯糯说起宗门里出了个很可爱的丹药小姐姐，好奇来看看嘛……”叶好龙将一杯热茶拿到自己嘴边，呼出气把白色的热气吹散：“还有嘛……最近老君给我送上山的丹药质量不佳，竟然出现了残次品丹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