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汪!
流浪狗冲着秦孝廉狂吠,凶恶的呲着牙,恼火于这个可恶的人类抢夺了自己的美食。
秦孝廉也顾不得搭理这条疯狗,他强忍着剧痛,拽出了洞穿身体的雨伞。然后他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满眼通红的大口大口喘息,感受着伤势一惊人的速度痊愈,身体机能节节攀升,甚至比从前还要强。
绝品灵丹,就是好啊……
但秦孝廉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是为此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太无耻了,太卑鄙了,太欺负人了啊!江南巨擘林子轩,年纪不大,却比蛇蝎还要歹毒!
在先前的情况下,尽管秦孝廉性命垂危,但却并不紧迫。因为不管怎么样,那枚能挽回性命的绝品灵丹就摆在面前,他随时都可以服下去。
所以他才能保持体面,趾高气扬的同林宇对峙。实际上,他在谈判。
秦孝廉赌的就是,林宇不敢让他死!
或者下一瞬,秦湘云出面求个情,和和稀泥,林宇说句软话,他就台阶下,最后皆大欢喜……
直至那条流浪狗出现在了院子里,一切都不同了。
林宇显然是预料到了气氛烘托不够,所以临场加了一把火,让野狗给秦孝廉增添了紧迫感。
你不是不着急么?野狗都要来抢了,倘若丹药被狗吃了,你还吃个屁?
看你急不急!
这样一来,秦孝廉果然就绷不住了。求生的本能瞬间战胜了燕京秦家家主的尊严和荣耀,于是便出现了方才与狗争食的一幕。
果然,在生死的抉择面前,人类道德脆弱的不堪一击。哪怕是地位尊崇、秉性顽固的秦家家主,也不例外。
只不过对于秦家的手下人们而言,往日里深受钦佩敬重的家主大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同野狗夺食的孬种,着实太过震撼,险些闪了老腰。
方才还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瞬息间就自甘堕落,比先前的石玉达还要狼狈。这前后转变太快了,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满脸懵逼。
几乎每个人瞅向秦孝廉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了……
如果你真想活命,那你就早早把丹药吃了嘛,也免得大家担惊受怕,非得等到人家把狗放出来,你再跟狗抢,这……你说你贱不贱?嗯?贱不贱?
秦湘云的脸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山路十八弯的转变,带给她连绵不绝的惊吓,可到了这一刻,内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林振亭伸手揽住妻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宇的背影,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儿子好心思,太刺激了,赞!
倘若林宇真将秦孝廉杀了,他就要背上一个手刃亲族的恶名,而且最要命的一点,在母亲秦湘云这里无法交代。不管怎么讲,秦孝廉和秦湘云是从小长到大,感情深厚的手足兄妹。
杀,是肯定杀不得的。就这么放了,秦孝廉害得一家人二十年不得团聚,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如何既不杀了秦孝廉,又能出了这口气呢?
狠狠的羞辱他!
堂堂燕京秦家家主,与狗夺食,这简直比杀了秦孝廉还要难受!
沈妃丽抿着小嘴,内心偷偷嘀咕:“先生还是这样子,表面假正经,实则腹黑的很,满肚子坏水儿……”
“呵,两清了。”林宇挑起眉梢,低低的冷笑了一声,“秦孝廉,你记住,从今往后,江南林家同燕京秦家,形同陌路,再无丝毫瓜葛!”
这是他同陈嫣然一致商量后,得出的最优解决方案。既能平复母亲秦湘云的情绪,又能避免燕京秦家借江南巨擘的势,嚣张猖狂。
紧接着,林宇转过身淡淡道:“爸、妈,我们走了。”
秦湘云的身体倏而一颤,表情僵硬:“你……你叫我怎么?”
“妈,怎么了?”林宇眨眨眼,神情迷茫。
“没,没什么!”秦湘云赶紧抹了抹眼泪,扯着丈夫的胳膊,笑得比花还要灿烂,“你……你听见没有?他叫我妈,叫我妈了!”
“废话,那不是你儿子么,还能叫你什么?”林振亭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简直哭笑不得。
随后,手下人进阁楼将秦湘云的东西收拾了,尤其是那套大红的嫁衣,被小心翼翼的装进箱子,放进了等候在门外的车子里。
林振亭冲着秦孝廉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哥们儿,回见。”
秦孝廉怒目而视,被气得又咳出了一口血。
反倒是秦湘云,默默的瞄了哥哥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被丈夫拉扯着离开了。
她心里明净的很,儿子已经帮她给出了最好的安排,无论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从今往后,她同燕京秦家的亲缘都彻底断了。
林宇同沈妃丽肩并肩跟随在后,引领着江南林家府的一众高手,撤离了庄园。从始至终,他都没回头再瞧秦孝廉一眼,仿佛那已是一滩肮脏的垃圾,再不值得他回顾。
近半数的人离开,庭院里刹那间冷冷清清,空荡了许多。
秦家的手下人们还跪倒在地,望着正中央躺在石板地面上的家主,满心不是滋味儿。
太屈辱了,他们作为燕京秦家的一份子,也感同身受。
老家人哆哆嗦嗦的跪爬进去,皱纹堆累的老脸满是泪痕,哀声道:“家……家主,您好些了么?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秦孝廉非但好了,而且好得不得了。那枚绝品灵丹的强悍药力,迅速痊愈了他的伤势,甚至连日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
但他的脸颊抽搐,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即蜷缩起身子,嚎啕大哭!
今日这一场闹剧过后,谁都知道他是一个与狗争食的孬种,堂堂燕京秦家家主的颜面何存?
“林子轩!啊!林子轩!”秦孝廉嘶声叫嚷着,四肢痉挛,涕泗横流,“我恨你!恨你啊!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秦家众人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望着家主大人发了疯一样的满地打滚儿,哭嚎着咆哮,不知为何,竟忽然觉得有点儿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