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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春秋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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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中常侍赵忠伏诛 卢尚书怒斥张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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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传令兵飞速离开屋内,可卢植依旧望着地图发呆,袁隗来到卢植身边,不解的问道:“子干,还有何不妥之处吗?”

    卢植望着地图上的黄河渡口小平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风声鹤唳之下,张让未必有胆量去投靠董卓,万一他兵行险招,由小平津渡河,再想追回天子可就难了。一想到这里,卢植对袁隗说道:“太傅府上可有良驹?”

    “我担心张让挟太子由小平津渡黄河,算算脚程,再不追过去怕是来不及了。”卢植急切地说道。

    “快给子干备马!”袁隗赶忙安排,一匹骏马很快被牵到屋外。

    “太傅,我先行一步。”卢植说完就飞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袁隗目送卢植离开,难掩喜色的他在心中盘开始算下一步的计划,何家已经土崩瓦解,只剩下何太后这个傻女人。卢植若能迎回天子,明天一早他就带领文武百官觐见天子,以太傅的身份当朝架空何太后。如果天子死于张让之手,那就考虑立陈留王刘协为君,因为有遗诏在前,这样也名正言顺。倘若刘协也死于乱军之中,那就要从长计议,在刘氏子孙中选取一位来继承大统。至于选谁合适?那得跟老杨家的人好好商议一番了……

    北邙山中,仓皇逃串的段珪终于赶上了张让的大部队。望着气喘吁吁的段珪,张让极为尴尬地说:“段常侍,事态突然失控,为了陛下的安全,我只能保护陛下先行离开,我正想派人前去接应你,没想到你就已经赶到了。对了,段常侍,太后怎么没同你一起来呀?”

    段珪心道:张让啊张让,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将我等当作炮灰,只顾自己逃命,竟还反问我太后去哪了,若不是有追兵在后,今日我定要你好看。二人现在同坐一条船上,段珪实不便发作,他强行按下心中的怒火,开口答道:“说来真是晦气,我刚与太后到达阁道,就碰到卢植这个老匹夫,手下士兵竟然在其一番胡言乱语后倒戈相向,何太后也被他一并掳去……”段珪一五一十地向张让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两人假意安慰着对方,一番唏嘘后,便开始将话题引向下一步的计划。

    张让开口说道:“如今洛阳城我们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这乱臣贼子竟敢进攻皇宫,若先帝还在,定叫他们死无全尸!”

    段珪一脸鄙视地看着张让,意思非常明确:还不是你把何家扶持起来,才致今日之祸的,害得我如丧家之犬般跑到这荒山野岭之中陪你喝西北风。只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段珪随即开口问道:“张常侍,依你所见我们该前往何处呢?”

    张让回道:“平乐观离此最近,并州牧董卓正在那里驻军,若他能带兵前来护驾,则天子与你我皆无事矣。董卓与我素有旧交,当年黄巾之乱,他兵败曲阳,依律当斩,是我在先帝面前保全其性命的。段常侍,值此非常之时,还得有劳你再跑一趟了。”

    段珪用力的咳嗽了几声,一屁股瘫坐下来,故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张常侍……不……不是我不愿前往,只是这……这一路狂奔,已耗尽我全部力气了,要不由我来保护陛下,你前往平乐观去搬救兵吧。”

    段珪的一番话令张让哑口无言,场面再次陷入尴尬,张让与段珪借着月色互相打量着彼此,对方的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不信任,张让老脸一红,极为难堪的说道:“刚刚我又仔细想了一想,这么去见董卓实在太过冒失,万一他临阵倒戈,那我们一切皆休。依我看,现在不如前往小平津,借夜色暗渡黄河,等一切安全后,再做打算。”

    段珪“哦”了一声,作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后,二人便中断了谈话。稍事休整的一干人继续向北赶路。

    因担心卢植一人寡不敌众,袁隗又派了两名虎贲精锐紧随其后,一行三人快马加鞭赶到小平津。据河工所说,从日暮到夜晚并没有大队人马渡过黄河,卢植随后决定,就在小平津渡口守株待兔。

    夜渐渐深了,整个北邙山变得异常安静,山涧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令本就提心吊胆的张让等人更加惊恐不安。当奔腾的流水声从远处缓缓地传入张让的耳朵时,他紧绷的神经也跟着稍微放松下来。

    卢植带着禁卫已恭候多时,漆黑的夜色当中出现了点点火光,即便看不清来人是谁,卢植心里也非常清楚,他等的人终于要到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卢植与张让之间既有国恨又有私怨。卢植不止一次上书宦官之恶,而张让仗着汉灵帝刘宏的宠信,多次排挤卢植。黄巾之乱时,卢植功败垂成,以张让为首的宦官集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差点致卢植于死地。今日又挟持天子,于公于私,都决不能再让他活着了。

    张让看清来人是卢植后,吓得肝胆俱裂,他本以为就算碰到追兵,也可以用财帛收买,更何况手里还有皇上这张保命符,可眼前的卢植却偏偏是一个无法收买、刚直不阿的人。

    “诸位,渡口就在眼前,若想活命,请奋力一战。”张让见到卢植人少,便把心一横,决定来个鱼死网破。段珪带着几名宦官提剑冲了过去,可转瞬之间,段珪竟血溅当场。卢植虽为大儒,可多年的军旅生涯,已让他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武艺,加上两名虎贲卫士的配合,犹如狼入羊圈。几个回合下来,大部分宦官均已横尸当场,只剩下张让一众老弱病残及皇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了。

    罪恶的鲜血一滴滴从卢植手中的宝剑上滴落,死期将至的张让,此时很清楚,年幼的刘辩保护不了自己。既然命中注定今天要死在这里,张让反倒轻松起来,他丢掉手中的长剑,冲卢植摆了摆空手,示意有遗言要说。

    有君子之风的卢植亦将长剑收回剑鞘,两个人第一次近距离对视。

    “卢植啊卢植,你竟能追到这,张让‘佩服’。斗了这么多年,你终于笑到了最后。”张让的话语间充满了嘲讽。

    “张让你这无耻之徒,我与你何来私人恩怨?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卢植厉声喝道。

    “没错,你不说我都忘了,满朝文武能称得上‘好人’的,你卢植算一个。”张让依旧对卢植表现出非常的不屑。

    “张让!你死到临头,竟还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卢植,你说我祸国殃民,难道士大夫们就干净了?你一个人两袖清风,其他人呢?家产丰厚的人比比皆是,难道他们的钱不是祸国殃民得来的?”

    “你……一派胡言。”卢植反驳的语气显得苍白无力,他心里虽然明白张让说的都是事实,可他实不愿在张让面前承认。

    “行啦,走到今天这步争这些也没意义了。不劳你动手,我自行了断。希望我等去后,卢植你能看到你想要的‘太平盛世’。”

    张让一句反讽结束了他与卢植的对话,接着转身来到少帝刘辩面前,恭敬地跪了下去:“老仆再也不能侍奉陛下左右了,望陛下保重。”

    张让说罢起身来到黄河边,纵身一跃跳入河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声,剩下的几名宦官效仿张让,与刘辩诀别后,跟着跳入了黄河之中。

    卢植心中感慨万千,他一点也感受不到复仇的喜悦,铲除宦官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此番兴兵造成的破坏几年都难以修复,刘宏与宦官留下的烂摊子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卢植当下惆怅无比,这一切须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小皇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安全地送回洛阳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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