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那些人在我们后面,就等着我们打赢董卓老贼来坐拥平乱之功劳。一旦我们失去了对抗老贼的力量,我相信他们当中一定会有人砍下你我的头颅去向老贼邀功,荥阳的惨败不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么。”
“本初,别再说下去了!”袁绍的话勾起了曹操的伤心事,一想到那客死异乡的几千儿郎,曹操顿时心如刀绞。
袁绍慷慨激昂地说道:“如果我们能立刘虞为帝,这样号令不会不明,无人敢不出力,消灭老贼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这样做……就算夺回了长安,你我有何面目去见当今天子呢?”曹操反问道。
“唉……”袁绍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孟德认为此事不妥,那就此作罢好了。只是万一我们再败于董卓之手,就必须找个地方做长期打算了。孟德你觉得哪里可以安身呢?”
“此事我还从未想过,本初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兼有乌桓、鲜卑之众,然后南向争夺天下,这样也许可以成功吧!”
“这可难了!且不说董卓那边,单单一个公孙瓒就不会同意。”曹操摇着头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本初容我回去好好想想,待我思得良策,再来与你商议。”
“好!”袁绍向曹操行礼道,“一切就有劳孟德了。”
“再会!”曹操还礼后便只身离开。
曹操走后,袁绍再度陷入到沉思当中。现在自己手上的实力确实无法与公孙瓒一争长短,看来还得从拥立新君上面想办法。既然关东诸将不支持自己,现如今唯一能帮的上自己的人,就只有弟弟袁术了。
犹豫再三后,袁绍鼓起勇气向袁术修书一封,合二袁之力拥立新君,从而实现与董卓分庭抗礼的目标。信很快被送到袁术手中,只见信中写道:“经我仔细查证,幼帝并非孝灵皇帝之子,此乃董卓效仿吕氏的阴谋,我欲效仿陈平、周勃,就像当年迎孝文皇帝那样,废除毫无血缘之亲的幼主,拥立大司马刘虞为新君,从此江山得享太平,董卓老贼之奸计亦不能长久矣,还望公路助兄一臂之力。”
袁术收起书信,心中暗自冷笑,自己虽早有不臣之心,可眼下帮了“家奴”袁绍,那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一想到袁绍总以忠臣自居的样子,袁术就要恶心半天,现在袁绍有求于自己,他也要扮一回忠臣。
袁术对送信之人一脸正气地说道:“本初兄长所言兹事体大,陛下虽为董卓老贼所立,可亦是先帝所养于深宫之中,血脉岂可轻下结论,如今宜全力征讨董卓,至于另立新君一事,还须从长计议。兄长为国事操劳,应多保重身体,弟不日将发兵洛阳,定要为兄长、为天下讨回公道。”
既然演戏就要做足全部,袁术带人出城数里相送信使,分别之际袁术更拉着信使的手哭泣道:“袁家惨遭灭门之祸,如今只有兄长可以依靠,袁术少不更事,以前对兄长多有顶撞,还望兄长莫以为意。”
信使返回渤海郡见到袁绍,将袁术的答复以及二人交谈的过程完整重复了一遍,袁绍听后感慨万千,虽然没有完成预期的目标,可弟弟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令他大感意外,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啊,关键时刻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拥立新君一事非同小可,弟弟心中有犹豫也实属正常,那就再修书一封。
信很快出现在袁术面前:“幼主无血脉之亲一事千真万确,公卿以下皆想讨好董卓,这有什么可信的。现在带兵守住关要,就足以困死董卓老贼了。我们东立圣君,天下太平已近在眼前,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新君一日不立,群雄一日难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公路请速下决断。”
袁术心中大乐,“家奴”袁绍也会向自己低头,看到这字里行间的殷切之词,袁术就无比得意。也算玩得比较尽兴了,那就要好好气气他,袁术当即回复道:“圣主聪睿,堪比周成王,董卓老贼趁乱逼迫百官,如今大汉已到存亡之际,你却在说‘无血脉之亲’,这不就是诬蔑么?我袁家四世三公,屡受皇恩,怎可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说刀兵相见,此乃董卓所为,又不是陛下的过错,我只有一颗赤子之心,只知道消灭董卓,不识其他,你也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休怪我不念同宗之情。
书信写好后,袁术命人召来送信之人,当面喝斥道:“袁绍欲行大逆不道之事,我本欲讨之,但念及亲情,这才作罢,你回去告诉他,我们老袁家没他这样的不肖子孙。来人,将送信之人乱棍打出。”
见到鼻青脸肿的信使,又看完袁术的回信后,袁绍气得暴跳如雷,自己把袁术想得太好了,他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一家人,前面的言辞切切不过是戏耍自己。
“袁术竖子,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想到气愤处,袁绍手指天空破口大骂道。
既然拥立不成,那也不能中途放弃,刘虞若肯自立,亦非不能成事。结果刘虞当着来使故乐浪太守张岐的面,拒绝得更加直接:“今天下崩乱,陛下蒙尘,我受国恩,却不能清雪国耻。诸君各自占据州郡,更应当同心协力招讨逆贼,怎能行这造反谋逆之事?!”
张岐默然不语,他想不明白刘虞为何如此决绝,天下间最尊崇的人非皇帝莫属,如今大家拥立他为皇帝,他怎么如此愚蠢。
刘虞走到案前,用最快的速度伏在案前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把它交到张岐手上说道:“你回去告诉袁绍,我刘虞虽为汉室宗亲,但还是知道食君禄报君恩的。先帝让我管理这幽州,没叫我当乱臣贼子。袁家世代忠良,还望袁绍能以家族为重,切莫做出这辱没先祖的丑事。”
“州牧!”张岐还想再劝。
“来人,送客!”刘虞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张岐被仆人连推带搡地轰了出去,一位老妇人从内堂走出来到刘虞身边问道:“老爷,究竟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脾气啊!”
刘虞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老袁家的声誉就要败在袁绍这小子身上了。如今天下大乱,不去想办法对付董卓,反倒学他做起了乱臣贼子。可怜我大汉朝四百年江山啊!”
张岐无功而返,袁绍却依旧不死心。他又与韩馥相商,请刘虞领尚书事,代行国事,刘虞更加生气,以逃亡匈奴相威胁,迫使袁绍放弃了令立新君的想法。关东群雄更加离散,而此时孙坚大破董卓的捷报频传,不少人开始计划转投袁术,袁绍的处境变得困难起来,小小的渤海郡实在无法养活这么多手下,就连自己的心腹冀州牧韩馥,都开始打起小算盘。
摆在袁绍面前的是愁云密布之势,危机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