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带许褚返回许都,众人皆向曹操道贺。有了能接替典韦的人,不止是曹操的内心得到了宽慰,就连军队的士气也为之一振。许褚即日被曹操拜为都尉,全部宿卫皆由其统帅。有人问曹操,“就这样把人身安全交在一个新任命的将领手中,是否过于草率”。曹操则哈哈大笑道:“上天怜惜孤,再赐孤这样一个勇士,岂有不重用之理?”
曹操征袁术虽大获全胜,可依然有美中不足之处。比如袁术他还活着,又比如孙策因陈瑀一事转而专注经营江东,短期内很难涉足中原。对于接下来是否要向吕布用兵的问题上,曹操又犯起了难,最终他再一次请来了郭嘉一同商量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曹操上来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孤讨袁术虽斩获无数,可亦无法将其彻底消灭,如今若对吕布用兵,其一旦落败,必将与袁术再度联合,到时难免会陷入到两线作战之境地。奉孝,你可有何应对之策?”
郭嘉回答道:“今袁术已如丧家犬,其势已再难恢复,纵然与吕布相联合,彼此之间嫌隙已生,加之二人皆是见利忘义、狼心狗肺之徒,其联合之势,司空无须过于担心。只是有一事还需司空格外留心。”
曹操紧张地问道:“奉孝所说,究竟是何事?”
“吕布之所以能大败袁术,皆仰仗韩暹、杨奉之力也,此二人乃是关中之人,与一干东归之臣关系甚密。万一司空东征吕布,他们再与许都内旧人里应外合,则兖州之败恐再现矣。”
曹操一拍脑袋开口对郭嘉说道:“还是奉孝思虑周全,若无奉孝提醒,孤贸然同吕布交战,真要是有人勾结外敌,则许都不保矣!”说完这些称赞郭嘉的话后,曹操又继续叹气道,“虽说攘外必先安内,现内患源于一干旧臣,孤若命人将他们抓入牢中,又缺乏足够的真凭实据,必会有人说孤为专权而擅杀汉臣。袁绍对孤已多有怨言,他必将以此为借口向孤发难,界时,腹背受敌,当如何是好?”
郭嘉拱手道:“州牧若想震住这帮旧臣,眼下正好有个绝佳的机会,只是……只是……”郭嘉言语间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曹操略有不满道,“奉孝,孤已将你引为至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只是司空你怕是要背上迫害名士、打压士族之骂名了!”
曹操哈哈大笑道:“奉孝多虑了。昔日孤杀边让就已有此骂名,再多一点又有何妨?奉孝是让孤杀何人呀?”
郭嘉如释重负地说道:“司空如此豁达,非常人可比,郭嘉得遇明公,此生无憾也。”
“什么时候奉孝你也喜欢说这些虚词了?”曹操揶揄郭嘉道。
“绝非虚词耳,此乃郭嘉肺腑之言。司空也不用杀人,只是要对方吃些皮肉之苦罢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罢,孤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快点吧!”曹操催促道。
“是,司空。”郭嘉转入正题道,“依汉律,谋反之人当诛九族。今袁术称帝,此乃大逆不道之举,故太尉杨彪与袁术两家互为姻亲,其也在九族之内。杨彪此人在一众旧臣中素有威望,司空若以杨彪曾与袁术联合谋图废立为名,将其交由满府君查办,以满府君之行事风格,必会刨根问底,界时人人自危之下,必会疏远彼此,以谋自保。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在司空的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了。待此事水落石出后,司空大可赦免杨彪以显自己可为忠臣违背汉律。这样一来,既可以不用杀人,又能防止兖州之事再现,不知司空以为然否?”
曹操交口称赞道:“非奉孝无以出奇计,普天之下,也只有奉孝你最合孤的心意。文若、仲德皆足智多谋之士,只可惜他们一个太过看重繁文缛节,另一个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唯有奉孝能并立在两者之间。”
郭嘉谦逊道:“司空过誉,郭嘉愧不敢当。”
第二天,曹操入宫见皇帝刘协,上奏杨彪可能与袁术勾结,阴谋废立,请诏立即将杨彪下狱拷问。刘协虽已不是那个任人糊弄的孩童,但面对强势的曹操,他亦无可奈何。他先是争辩了几句,因为他很难相信一位陪他走了五年、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臣会背叛自己,可曹操一板起脸后,他又因惧怕而妥协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从来到许都后,杨彪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他还是翻船了,翻在了一段曾经牢固无比、甚至世人都看好的联姻上面。
汝南袁氏有四世三公之称,弘农杨氏同样也是如此,两家作为天下门阀中的翘楚,世代联姻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数年前,在董卓之乱还没有发生之前,两个大家族都有人在朝中身居高位。如果没有这场变故,或许此刻两家正为下一代在做铺垫,家族内的新秀,正在他们的庇护下,向三公的位置努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能说袁术的能力远远比不上他的野心,以至于把整个家族,以及同袁家联姻的老杨家都给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