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张忠已经放弃了攻坚苏灿,然后另投他路,他找到了严世藩的另外一条狗腿子,严嵩的义子赵文华。
彼时赵文华是兵部侍郎,奉命巡海督师,恰来到了浙江,然后张忠作为本地商会的会长,又是本地最豪的士绅,很自然的,就接待了赵文华一行。
赵文华这人,大家都晓得,最是贪得无厌,生活亦喜奢豪,张忠豪礼、美女一送,很自然的就和赵文华搅到了一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张经转眼来了个大捷,之前赵文华向张经索贿,张经没搭理他,俩人结了仇怨,于是赵文华就跟老不要脸的严嵩打了小报告,然后俩人一合计,就参了张静一本,说王江泾大捷是张文华和胡宗宪领兵胜的,根本就没有张经的事儿,张经这是冒功。
好嘛,这么一来,张经直接被下了诏狱了,苏灿是张经铁杆,张经又是苏灿座师,上书为张经辩解,结果也惹怒了世宗,也就是嘉靖,然后苏灿也跟张经作伴去了。
没多久,这师徒俩就一起去了菜市口了。
然后……
然后就是苏灿他闺女苏瑾瑜进了教司坊,没多久心怀愧疚的张忠就去了教司坊赎人,苏瑾瑜见过张忠,知道张忠求过父亲,也知道张忠所求何事,并且还知道张忠和赵文华沆瀣一气。
再然后就是苏瑾瑜刺杀张忠,不得,且又被张忠骗了十年的人身自由。
事情大概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
到了这里,可能又有朋友要问了,你不是说苏瑾瑜的父亲和汪直有关系吗?
那怎么看你说的这里面,和汪直没多大关系啊。
别急,咱继续往下说。
要么说,这天下之事儿,总是很巧合呢!
苏灿他爹和汪直他爹老王,是同村人又比邻而居,苏灿和汪直(本名王锃),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发小,他俩是一块从小长大的。
苏灿后来生发了,考上了进士,王锃却和同乡的徐惟学(徐海的叔叔)一起跑到广州下海经商去了,自此之后俩人很长一段时间就没了交集。
但天下事儿就是巧的很。
大概在嘉靖二十四年的时候,苏灿被贬到了南京,在苏灿到了南京没多久,已经化名汪直成了海盗的王锃,带着人来浙江搞事情。
苏灿那时就是南京兵部主事了,他所管的地儿恰好就是浙江,于是巧他娘给巧开门,这俩人就在浙江碰上了。
那时候汪直就有了归顺的心思,但苏灿这人吧,说好听的是直臣,说不好听的就是脑子不会拐弯,汪直给他写信想通过他归顺朝廷,结果苏灿写回信大骂了汪直一通,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非把你宰了不行。
汪直虽然气的不行,恨不的把自己这个发小摁马桶里溺死,但汪直却跟苏灿的家人,关系很不错。
苏灿的发妻,是苏灿和汪直同村的,三人小时候就常在一块玩耍,汪直一直把苏灿发妻当亲妹妹看。
苏灿原本有两子,但两子都福薄没能长大成人,唯一长大成人的就是苏瑾瑜这个女儿,汪直很自然的就把苏瑾瑜看成了自己侄女,不仅命属下时常偷偷的给自己这个侄女送东西,还派了几个有功夫的女人潜伏进了苏家,成了苏瑾瑜的贴身老妈子或者侍女,苏瑾瑜的一身功夫就是跟这些侍女和老妈子学的。
这也是为什么张忠把苏瑾瑜留在了身边的原因。
虽然张忠用计骗了苏瑾瑜,把她留在了身边,但毕竟有‘杀父’之仇在,所以苏瑾瑜不可能给他好脸子、亦不可能有好言相与。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吧,无所谓了,你开心就好!”
苏瑾瑜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死了我才会开心!”
张忠耸了耸肩,不想再和她做这种无谓的争吵了,转而道:“我交代给王翠翘办的事儿,她办的怎么样了?”
历史上,王翠翘这会儿本应该成了海盗头子的玩物,但有了张忠的穿越,一切都被改变了,嘉靖朝留下浓重一笔的名妓王翠翘,不仅没有被富商买走,更没有被海盗掳掠海外,而是被张忠收到了身边。
“我觉得你这人,这里有病,脑残病!”苏瑾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跟在张忠身边久了,苏瑾瑜也从张忠嘴里学会了不少的新鲜事儿和新名词。
比如人是用大脑思考而不是用心,再比如脑残。
张忠笑了笑道:“我怎么就脑残了?”
苏瑾瑜不屑的撇撇嘴:“王翠翘是什么身份?你居然叫她去给你收粮食,她懂这些吗?她知道粮食多少银子一石?她知道什么粮食好,什么粮食坏?她除了会以色娱人,她还会什么?什么都不会!”
张忠的眉头一下子拧起来了,不是因为苏瑾瑜说的话难听,而是因为她从苏瑾瑜的话里听出了一层不好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王翠翘没把我交代的事儿办好?”
他张忠用人,原则是你可以不忠,你可以自私贪婪,但你不能没有能力,他本不想用王翠翘,但王翠翘说她想改变自己,不想再以色娱人,张忠这才给了她一个机会。
苏瑾瑜翻了翻白眼:“办是办好了,就是被人坑了不少银子去!”
张忠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脸上也有了笑容:“银子是小事儿,只要事情办好了就行!”
苏瑾瑜再次翻了翻白眼,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懂张忠,这人看似大奸大恶,但对百姓却是实打实的好,他看似对下属苛责不已,但却对下属的小贪小墨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感觉,天底下就没有比张忠更怪的人了。
就在苏瑾瑜想着张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张忠又开口道:“你去楼外楼,把柳兰儿叫来!”
苏瑾瑜撇了撇嘴:“我不是你的佣人,要叫自己去叫!”
张忠苦笑的看了苏瑾瑜一眼,扭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很快一个小厮就跑了过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