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里吗啊!
不光是吴自来爆了粗口,就连张忠都没忍住。
大喊着要认购五十万石粮食的这家伙,名字叫沈从义,太湖人士,十五岁伙同同村的几个少年,南下广州,在广州闯荡了大半生,原本是要回老家太湖的,但因为有些外人不得知的原因,最后来到了杭州定居。
如今已在杭州经营了十年之久。
张忠当会长的这个商会,说是布商商会,其实是怎么回事儿,在座的这些人心里全都明白,他们这些人,布铺、绸缎庄,其实都只是他们经营的其中一个行当,他们所有人,全都是什么买卖赚钱,就干什么。
就比如吴自来,吴自来除了经营布铺和绸缎庄之外,还经营着米行、钱庄以及茶叶,并且其中茶叶这一项,他还做的非常之大,大到了什么程度呢?大到了大明第一茶商的地步。
而这个沈从义呢?
这货认真算起来,应该是个开外贸公司的老总,但凡能从外国人手里赚钱的行当,他就没有不做的!
张忠骂过之后,立刻就想明白了这货的底气在哪儿了。
这货的儿女亲家,就是太湖第一大粮商,也就是大明第一粮商太湖李家。
只要能得到李家的支持,别说五十万石,就是一百五十万石,这货也能给他张忠弄来。
张忠的眼睛眯起来了,这情况的出现,有点超出他的计划范畴了。
但计划已经执行到现在了,想修改已经很难了,只能一步步的按照计划走下去。
说实在的,这会儿张忠内心还是受到了一些打击的,自从他穿越来到大明之后,可谓顺风顺水,但没想到今天,就在今天,有人给他认真的上了一课。
有些小瞧了咱们的这些老祖宗们了。
就在张忠感到自己有些失算的时候,吴自来已经和沈从义掐起来了,并且和沈从义掐起来的,还不止吴自来,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在大声的声讨沈从义,可沈从义似乎一点认怂的样子都没有。
沈从义确实不会认怂,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认怂的,因为他太清楚张忠拿出来的那些织机代表了什么了。
五十万石就是五百架织机,可别小看了这五百架,这五百架就能赶上以往五千架甚至更多,而且这五千架织机,还不需要多少人工,只需要水力或者畜力就行,这几乎就是无本的买卖啊,想想有了这五百架织机,日夜不停的织布、织丝绸,一年能织多少?
别人是等着把货卖给上门的洋番,但他却可以自己把货运到日本、南洋甚至印度和西洋,这中间的利润有多少,别人不清楚,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洋番来大明收货,一匹丝绸最低十四最高十六两银子,转手卖到日本、南洋吕宋、印度甚至西洋诸番,立马价格就会涨十倍、百倍。
在这么大的利润面前,他会怂?
别扯淡了!
他怎么发家的,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他自己还能不清楚?
真要惹急了眼,大不了老子带全家出海,而惹急了他那些人,哼哼!
就在所有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张忠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八楼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忠没好气的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身份,居然和一帮小商小贩一般,为了这点破东西争的不可开交,我作为晚辈,我都替你们臊的慌!”
虽然没人开口反驳张忠,但所有人都在心底里翻白眼,你觉得是破东西,可特么的在我们看来那就是命根子啊,谁能掌握的更多,谁就在布商这一行当里掌握更多的话语权,换句话说就是谁掌握的更多,谁特么的就能挣更多的银子,山一般海一样多的银子。
别说争吵了,就是打破头也得拿到手里。
还有,你不说是破东西吗?好啊,有本事你特么的放开了卖啊!
老子就特么的问你敢不敢!
敢不敢!
当然敢……但不是现在!
张忠目光扫过众人,然后道:“一百一十万石,对于诸位长辈来说,确实少了一些,这样,我拢共有二千三百架新式织机,这次我全都拿出来,依旧是按照之前的规矩办,且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去筹粮,也就是截止到这月二十三,但我先说好了,为了公平起见,所有人都只能来换一次织机,机会只有一次,你换过之后,就不能再换了,诸位叔伯好好把握!”
说罢张忠起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楼外楼!
张忠一走,八楼的人也都纷纷离开了,他们一走,下面楼层的人,也都跟着走了,仅片刻的功夫,整个楼外楼居然走的一个宾客都不剩了。
……
瑞丰茶楼
“张员外!”
“李员外!”
顶楼的雅间里,两个身着绫罗绸缎的老年男子互相拱了拱手,然后一脸苦涩的坐了下来,然后就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好半晌张员外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今天粮价已经过了三两八钱了!”
这话一说完,俩位员外叹了一口气,再次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又是张员外打破了沉默:“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员外苦涩的道:“是啊,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张忠是真会玩儿弄人心啊,他搞出这么一出戏,一下子把咱们全都筐进去了!”
张员外同样苦涩的道:“可不是就嘛!咱们全给他筐里面了!唉,你说这小子到底怎么长的?心眼儿怎么就那么多!”
李员外苦中作乐,开了一句玩笑:“那得问你啊!”
张员外微微一愣:“问我?”
李员外笑着道:“张青州是你本家兄弟,张青州他儿子张忠,是你本家侄子,这事儿不问你,问谁去?”
张员外苦笑着道:“嘿,我当你说什么呢!原来就说这啊!张青州确实是我本家兄弟,但他是青州张,我是江阴张,我们两个‘张’起码得数到汉朝去,才是真正的本家!”
李员外笑着道:“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俩家很早前就续了族谱了,如今青州张和你们江阴张,是真正的一家子人了!”
张员外很不屑的道:“我们还和江陵张续了族谱呢!江陵张家的张居正还在朝中为官!可又有什么用?我儿子去岁里去找他办事儿,结果在京里待了半个月都没见着人!最后还不是我去找了门路才把事儿给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