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雪一介女流,巾帼不让须眉,刀法也是走的简单粗暴的路线,跟她火烈的脾气十分对路。看她与来者交手,大开大合,每一刀挥出都有潮涌浪翻之势。
可对手也非泛泛之辈,黝黑的长脸就像黑炭一样,蓦地一声断喝,一柄月刃应主人召唤落入他的手中,也许是为了配上主人的肤色,这把月刃也是黑色的。
刚才那一掌,黑脸杀手已然察觉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小娘们儿修为不俗,棋逢对手,嗜杀之性立增,内心更是狂喜。月刃翻转,黑脸杀手冷眼一挑,身法诡异随之出现在千山雪身前,月刃怒然斩在了鲨齿之上,顿时荒野石道之上,以他二人为中心,飞石乱舞。
千山雪格开月刃,双脚在地上一踏,身子掠起,鲨齿直接劈落,一道浑厚的刀芒撕开虚空,向黑脸杀手扑了过去。
“来的好!”
黑脸杀手长声大喝,月刃走势如虹,跟着劈出一道斩击。下一刻,两道刀芒在空中相撞,爆鸣如雷,久久不散。
自知修为不纯,不宜久战,黑脸杀手不容千山雪再次出手,蓦地将月刃刺入地面,月刃刀芒所至,地面突然裂了开来,混着石头的坚硬地面似是被一张大手生生掀了起来,如一座小山似的,向千山雪压了过去。
见势,千山雪手执鲨齿,清秀凝重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惧之色,不退反进,直刺而来。
扭曲的空气,在偷偷观望的陆缘眼中,竟而化成了一条满是獠牙的鲸鲨,包裹着千山雪的小身板撞向了压来的“小山”。
剧烈的碰撞在荒野山道上掀起了飓风,遮天蔽日,如末日降临。
这就是强者之间的战斗,这般惊心动魄,这般不可描述。
陆缘看得呆了,浑然不知,在山道旁的一座小山上,一个身穿长衫的老者,盘膝而坐,枯朽的双手捏了一个法决,纳气为箭,无声无息直取这次刺杀的目标,陆缘。
那不可一世的一击,轻易的被千山雪一记刀决斩成漫天尘土。余势未衰,黑脸杀手蓦地双眉一皱,多年的刺杀让他的战斗直觉十分敏锐,下意识将月刃横在了胸前。
“铛”的一声,鲨齿凌空出现,刀尖撞在了月刃的刀身之上。黑脸杀手如受重击,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弈剑阁对待敌人从不手软,千山雪更是将这一宗旨贯彻的淋漓尽致,不等黑脸杀手调息,便凌空连行数步,化作一道道残影,手中鲨齿带着劈天断石之威,砸了过去。
随之,黑脸杀手的月刃难敌鲨齿,应声而断,身体再次受创。吐出一口鲜血,黑脸杀手的武息也跟着通了,断刃出手更是丝毫不容情。而且,受了重伤之后,黑脸杀手更加勇猛无前,一手握刀,一手切掌,势如奔雷,直击千山雪的面门,看他样子是拼了老命了。
“啊!”
一声痛苦的尖叫,是从陆缘的口中发出的。
两道无形箭芒,悄悄避过了冷风行、千山雪的眼睛,趁他们与另外两名杀手斗的正酣之时,冲破了车厢,击在陆缘的背心。如果不是软甲护身,陆缘已经是个死人了。
“还有人!”
冷风行惊声喊道,可是苦于眼前的那名剑者死死纠缠,无法脱身。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虽然对方四重天境界,冷风行也不是一般的横,修为比他尚且低着两境,可还是架不住对手的不要命。
剑客此时身上已经多处见红,仍是剑意森然,不给冷风行喘息之机,很显然,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要陆缘的命,至于自己的命那就爱咋咋地吧。对于杀手而言,有时候任务比性命还要重要。
冷风行双指并起,在那剑客身上又戳了一个血洞,扬声道:“在右边的山上!”
这句话并非是喊给陆缘的,而是千山雪。可惜她也同样遇到了不要命的,鲨齿回斩,千山雪高声道:“别喊了,我知道!”
死在顷刻,陆缘忍住背心剧痛,挣扎着起来,茫然惊惧的眼神四处张望,似乎还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挨了一下。
“找掩护!”
听到冷风行的断喝,强烈的求生欲立时奏效,陆缘以最快的速度,躲在了马的左侧。
“咦?”
小山上,老者有些诧异陆缘中了两道无形箭为什么还是生龙活虎,难道自己的修为退了?提念再聚武息,既然已经暴露,干脆化无形为有形,老者轻声低喝,目光所及,草木皆可为兵,于是枯草成了箭,树皮成了刀,石头也变成了锤子,一切可以利用的,别管是什么,反正把你这小子弄死就对了。
可怜的是,无辜的马儿来不及躲闪,一侧身子瞬间受了重创,鲜血狂喷。长嘶一声,刚刚出了奉京城不久的枣红马倒了下来。巧的是,枣红马倒了,把藏在左侧的陆缘也压在了身下。
陆缘大惊,奋力要从枣红马身下挣脱出来,但是马儿太重,几次用力也不得脱身。小山上的老者锐利的眼神看到这一幕,意识到机会来了,你身上有宝甲护身,脑袋总没有头盔吧,来吧,你是想被树皮断首,还是枯草穿脑,莫不是想被石头砸死?
人在得意之时,总是有些忘形,在老者想着怎么弄死陆缘的时候,竟然没有觉察一个俏丽身影出现在了身侧。
鲨齿落下,千山雪毫不犹豫的削了他的脑袋。甚至在临死之际,老者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狞笑。
作为术师,除了意念比较强大,往往疏于体术武学的修炼,一旦被贴身,就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老者为了暂时分开冷风行、千山雪,让他们顾不上陆缘,将两名近身保护的同伴支开,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对双方同样凶险的杀招。只要两名同伴赢得一时片刻,他就可以杀死陆缘,然而没想到的是,他错估了千山雪的实力,同样也没想到陆缘还有不知名的护身宝贝。
这一招险棋,老者输了,代价就是输掉了三名杀手的性命。
失去了主人念力的催动,带着马血的枯草枝、烂树皮、碎石头,顿时自半空落了下来,砸到了陆缘的脸上。这点力道不至于要了陆缘的命,砸在脸上也很疼,尤其是带着棱角的石头。
“哎哟!”
陆缘急忙护住脸,疼的叫了出来。
千山雪、冷风行干完了活儿,走了过来。狼狈的陆缘还在用力推搡压在身上的死马,看到他们两个,扬着带血的脸央求道:“风叔、雪姨,把这个帮我弄开!”
千山雪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车帘,开始擦拭鲨齿上的血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而冷风行摇头笑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费了好一阵工夫,陆缘总算从死马身下钻了出来,只是这一战脚力没有了,离此最近的小镇也有两百里路程,看来这下他们只能露宿山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