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跟着苏婉去了她的青玉院,丫丫捧着一个装有喜蛛的木盒跟在她们身后。
刚走到青玉院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苏婉带着满满走了进去,原本还在玩闹的女孩们都静了下来。
苏婉牵着满满的手给众人介绍:“这是凌妹妹,知县大人家的千金。”
苏婉话音落下,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孩突然大声道:“什么知县千金,我娘说了,她就是个拖油瓶,不然为什么姓凌不姓姜啊。”
她话音刚落,又有两个女孩儿附和:“拖油瓶,拖油瓶。”
说话的都是苏家的几个姑娘,双丫髻是苏婉二叔的女儿苏萍,另外两个是苏萍的两个庶妹。苏婉没想到她们这么不懂事,正要开口训斥,却听满满大声道:“我以前姓凌,但我现在姓姜,我不是拖油瓶。”
怕别人没听清似的,她又重申了一遍,“我爹我娘和祖母都说我是他们的宝贝,不是拖油瓶。”
苏萍哼了一声,不屑道:“别以为你改了姓就是知县千金,你娘现在肚子怀的才是姜家的孩子,你只不过是亲爹不要的小可怜。”
满满一听这话,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你才是亲爹不要的小可怜。”
苏萍是苏二少爷的女儿,却不是唯一的女儿,苏二少爷不喜苏二奶奶,连带的对她所出的子女也不怎么重视。
儿子还好些,毕竟只有苏二奶奶生的一根独苗,女儿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嫡出庶出女儿好几个,最宠爱的不是苏萍,最嫌弃却非她莫属。
满满这话无疑是戳到了苏萍的痛处,她怒气腾腾的冲上前推了满满一下,嘴里还骂道:“不要脸的小贱蹄子,竟然敢说我。”
满满被她推到在地,吓得大哭起来,苏婉和丫丫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苏婉沉了脸,呵斥道:“二妹妹,你疯了不成。”
“干你何事?”苏萍一脸不屑的样子,根本不理会苏婉。
满满还在哭,丫丫按捺住心中的怒意,壮着胆子大声道:“你们欺负满满小姐,我要去告诉夫人的。”
说完,牵着满满往外走。
苏婉见祖母交给自己的事情办砸了,心里十分着急,情急之下拉住满满恳求:“姜妹妹,都是我二妹妹不懂规矩,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你让你家丫鬟不要去前面好吗?”
满满嘟着嘴抽泣道:“我手好疼,我要去找我娘。”
说完将手伸了出来,苏婉一看顿时吸了口凉气,只见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有好几处擦破的地方,有的伤口处还沁出了血丝。
丫丫一看更着急了,拉着满满就走,苏婉见状只好快步跟上。
颜娘心神不宁的听着苏太太与其他女眷谈笑,苏太太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她敷衍了两句便不说话了。乌娘子离她最近,见状问道:“夫人是在担心满满吗?”
颜娘轻轻点了点头。
乌娘子安慰道:“有丫丫那丫头跟着,不会有事的。”
谁知她话音刚落,一阵孩童的哭声传来,颜娘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场的太太夫人们都听到了,大家都在担心的张望。
苏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她让苏嬷嬷去看看情况,隔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样子,苏嬷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满满和丫丫。
满满被丫丫牵着哭个不停,颜娘心里一慌,急忙上前询问,丫丫将先前在青玉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得颜娘恼怒不已。
丫丫又说苏萍推了满满,还让满满受伤了,颜娘看了看女儿擦伤的小手,顿时红了眼眶。她柔声安抚了女儿几句,起身对苏太太道:“苏府规矩大,既然看不起我们母女,我们走便是。”
说完,带着满满和丫丫准备离开。
苏太太哪能让她们就这么走了,连忙赔礼道:“姜夫人消消气,都是我苏家的不是。”
颜娘不为所动,苏太太看了满满一眼又道:“令千金伤了手,须得看大夫,正好府上有大夫,不如先让他诊治过后再说?”
颜娘按捺住恼意,还是以女儿为重暂时留了下来。大夫来的很快,满满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擦了药后不能见水,几日便能痊愈。
接着苏太太又让人把苏二奶奶和苏萍带了过来,当着颜娘的面把苏二奶奶骂了个狗血淋头,让苏萍给满满道歉,还罚了她禁足一个月。
颜娘一脸冷淡的看着苏太太的唱作念打,心里充满了不屑,她在苏府待了半个时辰后带着女儿回了家。第二日,苏太太。苏二奶奶婆媳带着礼物上门,被姜母夹枪带棒讽刺了一顿,婆媳二人也没脸继续留在姜家。
这样一来,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颜娘怕跟苏家结仇会影响姜裕成,姜裕成却道:“我姜裕成的女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见颜娘忧心忡忡,他安抚道:“一个用银子买来的虚职而已,苏家不足为惧。”
颜娘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苏家,心里的大石落下。打那以后,姜裕成更疼爱满满了,不知情的人见了,保准以为两人是亲父女。
七月初十,云氏终于回信了,她在信里提议将新颜坊转给乌娘子,还说自己只要现银不占股。
颜娘照着她的意思办了,乌娘子得了新颜坊,将云氏的现银结了出来。轮到颜娘时,颜娘只要了一半现银,另一半折成两成干股。
铺子归到了乌娘子名下,颜娘彻底闲了下来,每日好吃好喝的待在家里养胎。此时她已经快五个月了,肚子却大的像七个月的样子,姜母不放心请了大夫上门把脉,那大夫把完脉后笑着道:“恭喜老夫人,夫人怀的是双胎。”
姜母一听欣喜极了,欣喜过后又不敢置信的问:“真是双胎?”
大夫点了点头,“夫人身体底子好,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非常健康。”
“吃食上可有什么注意的?”姜母不放心的问道。
大夫答道:“饮食上跟平日没什么差别,只记住不能吃太多,避免胎儿过大不好生产。”
姜母点了点头,将大夫的话牢牢记住。
得知颜娘怀的是双胎后,姜母当晚便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姜家村自家的院子里,一个白胡子老头牵着两个胖墩墩的男童进来。
她正要问他们是谁时,就见两个男童齐齐扑进她怀里,祖母祖母的叫个不停。等她抬头去看门口时,那个白胡子老头却没了踪影。
姜母从美梦中醒过来后,愣了好一阵才起身。吃完朝食后,她对颜娘道:“昨夜我做了一个好梦,估摸着是姜家祖宗显灵了,正好九月十五是你公公的冥寿,等成儿沐休时我们回姜家村一趟吧。”
颜娘当然没意见,等到了姜裕成沐休那日,一家人坐着马车回了姜家村。姜家的房子空着没人住,屋里有一股霉味久久散不去,颜娘闻着难受,胃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里正得知姜裕成一家回来了,忙不迭的来请,姜裕成见颜娘待在屋里不舒服,于是带着她们去了里正家歇息。
他们在里正家歇了一会儿,一家四口去了姜家祖先的坟头祭拜,姜母在姜父的坟前念叨了很久,结束时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姜裕成劝了她两句,她道:“你不知道,娘这是开心,想让你爹和姜家的祖先们知道,今年咱们姜家要添丁进口了。”
闻言,姜裕成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母亲上了马车。
颜娘的肚子大的吓人,姜裕成打算祭拜完祖先后就直接回陵江镇,谁知马车刚驶出村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马车的不是别人,是姜家一个除了五服的婶子,那婶子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样子,跪在地上大喊让姜裕成姜知县替她做主。
姜裕成还没来得及问她,后面又跟上来一大群人,都是姜家的族亲。姜裕成只好让鄢伯将车子赶回里正家,又让本家婶子也跟着来。
“求姜大人为民妇做主。”在里正家,本家婶子再一次跪了下来,跪下后还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姜裕成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放缓声音问:“五婶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与我听。”
五婶子望着他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激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姜裕成耐心的等到五婶子道出原委。
五婶子是改嫁到姜家村的,嫁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儿,如今这女儿长大了,五婶子的婆婆便起了另外的心思,撺掇五婶子的丈夫姜五叔将继女许给隔壁村的一个财主做妾。
这事儿原本是瞒着五婶子的,谁知母子俩的谈话被五婶子的二儿子听到了,他悄悄的告诉了五婶子,五婶子当时就跟丈夫吵了起来,坚决不同意他们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做妾。
姜五叔母子却舍不得财主家的丰厚聘礼,财主来接人的时候,他们将五婶子关在了屋里,等人被接走后,才将她放了出来。
五婶子担心女儿,连夜跑到那财主家里想要带女儿回来,却被财主的家奴打了一顿,五婶子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姜五叔发现她去了财主家,又将她关了起来。还不许儿子接近她。
今天姜裕成带着母亲和妻女回来,五婶子听到婆婆和妯娌议论了几句,想尽办法逃了出来,为的就是让姜裕成替她主持公道。
五婶子说完这些后,她的婆婆胡婆子恼羞成怒的指着她大骂:“我呸,你那女儿三岁就来了我姜家,我儿好吃好穿的把她养大,如今又送了她去过好日子,你竟说我和五郎卖了你的女儿,真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下作的破烂玩意。”
“你们卖了我的女儿还颠倒黑白,今天我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也要为桃花讨回公道。”五婶子恨恨的盯着婆母和丈夫,一脸决绝的样子。
姜裕成的视线在五婶子和姜五叔以及胡婆子身上来来回回了好几遍,最后他唤了里正上前,让他去邻村将财主和桃花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