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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聊斋当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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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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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师傅!后来呢,后来如何了?“

    回去的大路上,得知了王东野与那狐妖故事末尾结局的能忍,听的是眉飞色舞,连连追问后来的事态发展,就连随行在后的小安也悄悄的支起了耳朵。

    “后来,自然是来找你们上路回幽州了。”

    法海的答案并不太让身后的两人满意,不过这也是事实,三人前行中,法海忽然伸手接住了一片从天空落下的雪花,六角型的雪花落在手掌中却奇异的没有融化。

    “下雪了。”

    小安与能忍有样学样的纷纷伸出手掌接雪,可是他们都没有法海的神异,可以伸手接雪花而不融化。

    “是啊,快过年了,早点回去吧。“

    法海翻手拂开雪花,三人的身形毫无预兆的化作一金一白的两道华光冲天而起,须臾便不见了踪影,唯有寥寥几片的雪花缓缓落到了三人方才的立身之处。

    扬州王家自此之后疯了一个少爷,可是叫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家业却并未因此败光,反而越发的兴盛。

    坊间有传闻,说王家少爷早年间救下了一只狐仙,故而王家才在这次危机之中得狐仙指点庇护。

    如此平静的生活,一直维持了十年,在这期间,痴傻的王家少爷给家中的老母亲送了终,料理好了身前身后之事,最后安然死于床榻。

    城中有道行的师傅们都说,这王家少爷十年来积德行善,临死前又给老母送终,这是尽了孝道,下辈子投胎定然又是一个富贵人家,无灾无祸。

    王家少爷下葬后数月,有群不知好歹的贼子要去掘坟发死人财,可是刚到地头动手挖土,四周不知何时忽然浮现出不下百双幽幽阴冷的绿色狐眼,在夜晚中好似鬼火般,甚是吓人。

    一众盗墓贼落荒而逃,从此在无人胆敢冒犯王家的坟地,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这一场大雪几乎笼罩了整座神州,不仅扬州大雪飘摇,就连幽州也是同样,法海三人御空而行,晨起而出,不过日暮便已飞到了幽州。

    三人按落遁光之后,法海放下能忍面色如常,看得后半程几乎只是勉力跟上的小安叹为观止。

    修行界中对于御空而行的修士有句话,叫做宁带万两金,不提一缕尘,其中意思就是因为未曾入道的凡人肉胎浊气太重,修士如果带起来御空而行,远比带着死物要累。

    从扬州赶回幽州,这一路上未有停歇,何况还带着能忍,这便是小安感叹自家少爷实力之变态的原因所在。

    法海三人步入寺中,正巧有名弟子瞧见了,法海认出这个小和尚正是他临走前教授的那群弟子之一,正要上前打个招呼,却见那小和尚见了法海后立刻慌慌张张的扭头就跑,颇有点类似前世那种学生在大街上碰见班主任的架势。

    “我很凶吗?”

    法海摸不着头脑的回头问小安和能忍,两个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不等法海吐槽出声,忽然耳朵一动。

    下一刻,大雪飘摇中的金山寺钟声大作,无数纷来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最后是一群群目光或肃然或好奇的探视,一颗颗铮亮的光头立在雪中的场景。

    “你们”

    法海话没说完,一声声震霄汉的大吼声便从这些金山寺的弟子们口中吐出,洪亮的齐声道:

    “恭迎主持方丈回寺!”

    主持方丈?

    法海微微一愣,随即将看到了不远处佛堂门口的那个高瘦的身影,老僧渡真脸上深刻的皱纹好似在法海目光望来的瞬间就开始舒展了起来,缓缓又无声的点了点头。

    法海轻微的一顿手中禅杖,沉闷的声响不大,却成功止住了众弟子们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法海环顾四周,稍稍停顿后道:“诸事如常。”

    众弟子们这才纷纷的行礼合十退去。

    禅房静室之中,法海与渡真随意的坐在床上,屋中炭火温暖如春,本来以渡真的修为是用不着的,之所以这么烧着,法海约莫着应当是权作是待客之用。

    渡真前倾着身子,将窗户打开,寒风顿时涌入屋内,可这一老一少的僧人并未有所感觉,之时饶有兴趣的看着外头飞雪,渐渐把这片湖光山色都变成一个洁白的世界。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金山寺不比往日,当了主持方丈以后要记得,不管多远都尽量回来过年。”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教法海的渡真嘴里,不再是什么修行上的关隘诀窍,反而柴米油盐,做人做事的教导多了许多。

    师徒两人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雪景闲谈,法海将一路上自己降妖伏魔的事情都说给了渡真听,并且把想要用雷峰塔来镇压天下妖魔的构想也说了出来,渡真自然是大为支持。

    “这十八浮屠在建造之初,本来就是用来镇压妖魔的,你如今有福缘得以重掌,又有能力再现祖师辉煌,那是好事啊!”

    法海见到渡真点头应允,又紧接着说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从镇江王墓带出来的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源自封神时期通天圣人的截教门下,按说的话是道家的东西,用来护持佛门寺庙在法海看来没什么,可是像渡真这样的老人看来却未必合适了,老人家对于一些旧的观念难免会持重保守,不过这样的观念却不在渡真身上。

    只见老人白了法海一眼,抬手指了一下前方不远案上的木鱼:

    “看见没,这玩意儿以前也是人家道家用的,祖师先辈东渡中原,佛门教义又与本土观念多有冲突,是经了历代先人的融合吸取,这才叫中原渐渐的吸收信仰了起来,昔年我大乘佛法昌盛之时,人间道长可不输今日道门盛况。”

    早在渡真抬手指木鱼的时候,法海便想通了,记得刚来金山寺的时候,这大和尚连太极拳都打得,小小一个护寺剑阵有哪里会有芥蒂?可是这老人家一口一个中原的,叫法海听的不怎么舒服,搞的自己和外族人似的。

    “出家方外之人,中原,外族,方外之人都不在此列。”

    渡真双手抄袖,好似一个田间休息的老农蹲在田垄间照看庄稼,他看着上下翻新了一个新气象的金山寺雪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容:

    “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啊,是不敢死,我渡真要死了这金山寺不就绝了吗?可如今千帆过尽,老衲面对着金山寺的大好前景,忽然间又不舍得死了,真是修行不够,哈哈哈哈他奶奶的!”

    渡真最后的粗口把法海也逗乐了,师徒两人其乐融融,后来他见到渡真脸上似是开始有了倦意,及时的起身告辞,说是要去捣鼓那护寺用的诛仙剑阵事宜。

    “去吧去吧,我也要早点休息了,多活两年也好能看到你小子广大佛门”

    渡真跟笑呵呵的便这么直接仰躺在了床上,法海起身为他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刚刚关好便又听到床上的渡真低声道:

    “前阵子林府隔三差五的便会过来送东西,虽然带东西的下人没什么话说,可是想来想去,能叫那位老爷子典籍的,不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兔崽子吗?”

    法海关窗户的动作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老父林清和那历来不苟言笑的臭脸,没有说话,眉心白毫相却在隐隐作痛。

    “知道了。”

    法海关好了窗户就打算起身离开,可是躺在床上的渡真却好像对法海的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大声道:

    “出家人四大皆空,可也不是断情绝义,法海你过来!”

    法海脚步一停,只见床上的渡真毫无预兆的起身向自己走来,他周身僧袍无风自动,一指伸出轻轻按在法海眉心的白毫相上,法海只觉渡真双指好似烧红的烙铁,有瞬息的剧痛一闪而逝,好像要将他的灵魂整个都撕扯成两半!

    渡真浑身上下都有金光流转,须发飞扬,像殿前降妖护法的金刚,多过慈眉善目的佛陀,威风凛凛!

    自四百多年前大乘佛法缺失,佛门一直都在寻找属于自身的出路,在修行上虽然一落千丈,可是在做人上与当初那四大皆空的教义已经不知觉的多有出入,喜欢口喷脏话,荤素不忌的渡真便是其中代表,此番全力出手,用自己似是而非的佛法修为镇压法海眉间的白毫相,批次角力半晌后,法海只觉一股热流轰然在眉心四处散开,剧痛刹那间无影无踪。

    瞬息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也好像只过去了短短一瞬而已。

    等到法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渡真已经悄悄的钻进了床上的被窝里,一切发生的都好像恍然一梦,不真不切。

    “渡真师傅?”

    法海朝前走了两步,手指不自觉的放在了眉心的白毫相上,似乎前一刻那滚烫的热意还在其中留存,有一种好像得到了什么造化,可是细想之下又什么都没有的玄妙感觉。

    “人生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去吧,好好陪陪你那老子,咳咳咳”

    重新躺卧在床上的渡真似乎已经累极,短短几句话就开始连连咳嗽,法海想要上前去看看,可是却被渡真伸出一只手掌阻住。

    法海这才明白渡真方才做了什么,眉心的白毫相对自己的意义,就好像当年西行路上心猿意马的孙悟空和紧箍咒,在法力强大的法海身上下了禁制,从而督促着他完成复兴佛门的宏业。

    而渡真方才那拼尽全力的一指,正是将自己多年理解修行的佛法意念,强行与眉心这处代表着正统佛门教义的白毫相互相的较力,如今看来,好像是渡真师傅稍占上风,不过情况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过完初一就回来吧,我只能顶这么久了。”

    渡真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示意法海退下,后者郑重的对着渡真躺在床上的身影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退出了禅房。

    窗外风雪飘摇,耳边隐约能够闻听那不断呼啸的风雪声,躺卧在床上,盖着厚厚棉被的渡真浑身颤抖,干瘦的手掌捂着嘴巴,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咳嗽不断传出。

    “这辈子没什么本事,连这点小事都做的这般勉强。”

    良久之后,渡真平复下来了身心的剧烈动荡,眼神虚弱而自嘲的摊开了手掌,上面是触目惊心的血水。

    法海离开禅房之后,心情止不住的来回激荡。

    修行到他这般高深的境地,一言一行都由莫名的静气与定性,可是这从禅房走到金山寺山门的一路上,他的脚步不自觉的越来越快,最后居然隐隐有了奔跑的趋势。

    南绮容与家中老父的音容不断的从脑海中闪过,这么多日子以来极力压制心中想念的法海此时已经隐隐失态。

    “少爷,咱们才刚回来,这是去哪儿啊?”

    小安见到了狂奔的法海,不禁好奇的问道。

    “”

    法海听到了小安的声音,忽然好像被按了暂停一般的定住了脚步,他缓缓的回过头来,对着小安说了两个字:

    “回家。”

    回家,不是远游在外的人,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分量,跟随着法海在外多日的小安闻言愣了愣,随后欣喜的疯狂点头。

    “回家回家回家!”

    两道华光直接从寺院中冲天而起,可是临过西湖的时候,法海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而后什么也没有什么,一拽小安的衣袖,本来直奔林府的趋势顿时在幽州城上空拐了个弯儿,看样子好像是奔着什么商铺去了。

    扬州一处养马的马棚之中,四处都是飘荡的马粪味,小安虽然是下人出身,但也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对于这里的味道也很是不惯,捂着口鼻问道:

    “少爷,咱们不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法海一把抓起一只晃荡的马尾巴,笑了笑:“贫僧今日且先做回林海。”

    小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看见林海干净利索的一把扯断了马尾后开始捣鼓方才恍然大悟,兴冲冲的往外走:

    “少爷你忙,我去找身合适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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