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水到渠成，形容的就是独眼和歪嘴两兄弟的骗术理念，而幻术则是他们完成整个欺骗链条上各个环节之间联系的重要手段。

    在得到巨龙帕夏的命令之后，这两个家伙为了在新老板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简直使出了浑解数，制定出一个一环扣一环的欺骗计划。

    首先，也是最困难的部分，他们在之前也布局了许久，最后才等到了胆敢在诺姆城埋下眼线的沙匪团伙——“公猪”引领的“猪突”匪帮，以及他们埋的眼线——“猪与哨声”酒馆。

    独眼和歪嘴分批次光顾了这家有着奇特名字的酒馆——店招上挂着的成串骨哨说明了其名字的后半段，而酒馆老板那张肥脸则验证了另外的部分。

    两兄弟将分别观察的结果进行了汇总，最后得出了那个长得像猪多过像人的老板就是沙匪头子“公猪”的结论。

    在浪费了许多可的铜德本购买‘猪与哨声’提供的宛如泔水的啤酒上面之后，独眼和歪嘴终于有机会一起坐到了那个“公猪”的吧台面前。

    他们合力使用了一个新老板传授的法术——“守财奴之妒羡”，但是这个附魔系的法术他们尚未掌握熟练，因此独眼在吟诵咒语的时候，需要歪嘴在一旁用言语干扰“公猪”的注意力，使他忽略或者说没法去探究从独眼嘴里发出的奇怪音节。

    尝试了两三次，他们才勉强完成了这个法术。费了不少材料和精力，忍受了许多杯难以下咽的酸啤酒。不过这的确是相当关键的一个环节：“守财奴之妒羡”生效之后，“公猪”会对“狂徒装甲”产生极大的占有，沙匪头子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这件宝物。

    除此之外，独眼和歪嘴也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其他一些沙匪的眼线。只不过这些沙匪都没有“猪突”匪帮势力庞大，知名度也较低，只能算是整场“大戏”的配角。

    解决了“出演人员”，接下来就剩下“布景设置”问题需要处理。

    两兄弟先是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设计各种会使用到的“道具”，比如说烟火，让驼兽骤停的陷坑翻板、铁蒺藜，伪造的黑曜石评议会书信卷轴，等等。

    然后他们将这些“道具”偷偷运出诺姆城外，根据驼兽前行的路线，在合适的地点提前或埋放，或架设，布置妥当。为了确保不出纰漏，他们甚至还设置了多备选方案。

    继“出演人员”、“布景设置”之后，最后一个待解决的问题就是“观众”——毕竟独眼和歪嘴是乃是奉巨龙帕夏的命令，利用这一系列的布置来宣传“狂徒装甲”的优秀。换而言之，他们最后必须要为整场“大戏”找到足够多的观众。

    这其实并不算是特别困难，只是cāo)作起来要相对麻烦许多。特别是他们必须要近距离欺骗一个贵族法师，让他相信自己的所做所为仅仅是为了执行黑曜石评议会的指令。

    当法师竞拍得到了“狂徒装甲”，从诺姆城离开的时候，独眼和歪嘴就开始用各种幻术戏法扰乱其感知——通过扭曲一些光线，他们走了半天但其实距离诺姆没有多远——好在他们是在晚上赶路，在白天炽当空的时候根本没法做到。

    可即使是如此缜密的设计，仍旧差点出现重大疏漏。

    可能是错误地高估了“猪突”匪帮这些老同行的能力，他们骑在驼兽上兜里半天圈子，却根本没发现“公猪”带人跟上来的踪迹。

    不得已之下，两人以“让驼兽歇歇脚”为借口，暂时停下了一会儿。

    “猪突”匪帮终于在比原定计划晚了一个沙漏时左右抵达了预定地点，独眼和歪嘴才得以继续唬骗贵族法师进行到下一环节——让他亲自决定“干掉沙匪”。

    “你准备怎么做，”配合着熟背的台词，独眼仅剩的一只眼球闪烁出危险的光芒，“我是说对付一百多口子人，硬碰硬肯定没戏。”

    蹲踞在驼兽背上的歪嘴突然站立起来，远眺了一下后又伏下体，对二人说道|：“好像‘公猪’把人手分成三路——我们有了点准备时间，可是还是得马上决断，他们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发现那两个幻象有问题。”

    年轻的贵族法师看着两个手下，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先找一处沙丘背面扎营，然后点燃篝火吸引他们过来。”看到独眼和歪嘴脸上露出的诧异神色，他罕见地耐心解释道，“我们在营地里弄出咱们的幻象，要尽量真实，而我们要利用法术隐藏在黑暗之中。他们发现咱们人手少，一定会抢先发起攻击。他们兵分三路，那说明我们一次只需要对付三十人左右。只要他们开始攻击幻想，我就用塑能法术偷袭，再加上你们两个人的本事，一下子杀死一半应该不成问题。”

    “然后呢？还有十几个人，”歪嘴挠了挠头，显然觉得这个主意有点草率，“万一另外两伙人也都过来了，我们还是要面对五六十，甚至更多的敌人。”

    “这就要看你们俩的本事了，关键在掌握好点燃篝火的时间，况且，”年轻法师紧了紧上的罩袍，继续说道：“即使是美帝奇的正规军团有一半人伤亡，也会立时溃退，那个小队估计遭到攻击就会逃窜，如果运气好，反复弄上两次伏击，说不定击溃这个‘猪突’匪盗团。”

    就这样，整场大戏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独眼和歪嘴很快选择了一块合适的伏击点位，他们像模像样地找到了一处有着几块大石头的沙窝将背负着行李的驼兽安放进去。

    先把驼兽的缰绳拴到了石矿上面，没有卸下行李就直接在地面上燃起了篝火，两人还用幻象伪装出三个旅者在互相交谈的模样。然后他们就爬上了头上的沙脊，并且利用一些戏法抹去了脚步留下来的足迹。

    “用火球术吧，”爬上沙脊，独眼向趴在沙子中隐藏自己的年轻法师建议道：“我们把驼兽卡在岩石缝隙那边，火球术要是能打在篝火另一侧，应该不会伤到那头畜生。”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在沙漠中跋涉时驼兽的重要。

    三人不再言语，俯卧在沙坑之中用法术遮蔽了自己的形，静静等候着“公猪”上钩。不消多时，就有人喊马嘶声从不远处传来。

    果不其然，在看到营地之中只有三个人之后，沙匪们立刻选择发起突袭进攻。和之前预计所差无几，这帮人总数只有三十多个。

    他们的配置大多是两人一马，上的武器也是没有统一的样式，只不过就是仗着人多才发动冲锋，不过驭马的技术还是可圈可点。

    冲锋伊始，坐在骑手后的沙匪都趁着速度尚慢，跃下马来徒步前行。减轻了负重，六足骏马的速度再次提升。

    为首的骑手吹了声口哨，马队骤然分成两组，从左右两侧向着幻象所在的营地包抄过来。这个阵型显然已经演练过许多次，他们想要掐断目标任何逃跑的企图。

    在冲锋的过程中，沙匪还爆发出似是战歌又似是无意义怒号的吼声。作为曾经的同行，独眼和歪嘴很熟悉这种手段，他们明白对方是想要以此方式来让敌人感到畏惧。

    因此，他们配合着沙匪的怒吼，不断调整着营地里的幻象，让那三名旅者做出看起来惊慌失措的各种举动。

    沙匪们的第一波攻击是投掷飞斧，骑在马背上的骑手包抄过来之后并没有率先接敌，而是纷纷抓起马鞍上悬挂的一些小斧头，投掷了过来。

    出于经济角度考虑，这些斧头鲜有金属材质的，大多都是用砾石打磨出斧刃然后绑缚在一根短木棒上就草草成型。不过借着马速和旋转的力道，飞斧的杀伤力还算客观。

    要是一般的幻术法师遇到这种况，他们布置的幻术恐怕会当场露馅。可是有所准备的独眼和歪嘴早就设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控制着幻象跑到沙窝的石堆中躲避。

    见飞斧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大部分骑手都有些恼怒。不过他们还是等了一会儿徒步赶过来的同伴，等他们都冲进了沙窝才慢慢围了上来。

    “不好，这是个陷阱！”受到攻击的幻象“噗嗤”一声湮灭，让沙匪们反应过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早已准备好咒语的贵族法师已经将火球术掷了过来。从沙脊居高临下攻击，让他很轻松地就将法术投入了聚集得最密集的沙匪群中。

    “轰隆隆”一声爆响，和火球亲密接触的几个人瞬间炸为飞灰，临近的一些沙匪也同样受到冲击波和火焰带来的伤害，哀嚎着震飞了出去。

    独眼和歪嘴两兄弟此时也作势冲了下来，劈砍起些被火球炸懵了的沙匪。

    而贵族法师本人，由于上穿了“狂徒装甲”，勇气大增之下也从沙脊上跃下。他捏住手里的蝙蝠粪和硫磺粉末，配合着咒语再次搓出一枚火球，投向了几个站位密集的骑手。

    “轰隆隆”再次一声爆响，没有什么法术抵抗能力的沙匪连同他们胯下的战马，一齐被炸成了四处飞舞的残肢断骸。

    再加上独眼和歪嘴两兄弟的劈砍，此时这支沙匪小队还只有寥寥数个站得比较远的骑手幸存。突然，不知哪个匪徒发了类似信号弹的物事——数枚烟花窜上了高空，在夜空中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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