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走多了夜路，终会遇到鬼。变形怪仗着自己为“神明非神会”服务，大肆地“取代”了许多有钱的富商。他把那些人的产业、财富，甚至妻子都据为己有，丝毫没有任何顾忌。虽然他的下手的目标尽是些呆头和巴佬，但是这也依旧触犯到了某些人的禁脔。

    其中就包括和他在同一个协会的鳗线怪。变形怪用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将一个水产摊位搞到了自己的手中。由于觉得那里售卖的产品利润太低，他擅自更改了原来的产品目录。可是他不知道，那个水产摊位之所以会售卖一些几乎没有什么人买的鱼肠羹，其实是因为鳗线怪的需要。

    那里是鳗线怪氏族的食堂，如果想要在印记城吃到适合自己的美食，所有的鳗线怪都要去这家水产摊位。原本经营这个摊位的水元素裔老板，其实和鳗线怪们有着不浅的交情。享用美食的权力被剥夺了之后，作为氏族的酋长，那名“神明非神会”的鳗线怪骨干第一时间就上门拜访。

    不出意外，变形怪的伪装被鳗线怪酋长识破了。他在冷藏室角落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自己老朋友的部分肢体残骸，而剩下的部分则全都已经进到了变形怪的肚子里。若非当时特恩斯会长出面调停，出离愤怒的鳗线怪们差点没有将那个被捉起来的变形怪，投喂给巨鳗鱼当饵食。

    从此之后，那位鳗线怪骨干就总是在找机会针对变形怪，害得变形怪动不动就得吃个亏。这次面对鼠患也不例外。鳗线怪提出的方案有理有据，所以很快就被采纳并且推行。但是他在提出方案的时候，故意没提让变形怪出面采购前从协会支取预算。协会的其它骨干，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意识到这点，他们普遍都认为买点老鼠药和捕鼠夹根本费不了几个钱。

    然而，作为第一执行人的变形怪可是收到了数据。根据目前鼠患的情况来看，即便他在捕鼠人行会下达了悬赏之后，顺便从那里享受“团购优惠”，要是想买到足够的老鼠药和捕鼠夹子，他得自掏腰包至少花费一千多枚金币，或者两百多枚白金币。而且如果他贪图了这个便宜，那么其实就和鳗线怪“从大市场偷偷购买”的提议相违背，他说不定之后还得被问罪。而如果去大市场购买这些东西，价格保守估计会翻上一番，那他可就是真的要“大出血”了。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市场上的行情，”坐在私人包间里面，变形怪一边剔着牙，一边暗暗地琢磨着，“绝对不能先去捕鼠者行会下悬赏。否则若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收到了讯息，恐怕会第一时间把老鼠药和捕鼠夹子的价格哄抬上去。到时候那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想到了这层关窍，变形怪赶忙走出了包间，从帕莎餐厅的账房提出了一百多枚白金币。他盘算着，如果看到价格合适的药剂和捕鼠夹，自己一定得赶紧将其先买到手里。为了在划价的时候获得一些优惠，他又穿上了一件稍显破烂的旧礼服，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形象。

    做完了这些准备，变形怪才急匆匆地离开了自家的餐厅。好歹已经在印记城待过几年，对于大市场区域的各家店铺，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变形怪第一家拜访的药剂商店，就是大市场里感觉会地盘上的“千草杯”，这家药剂商店通常以产品齐全、物美价廉而著称。

    “嘿，疯羊，在忙吗？”

    迈步走进了千草杯的大门，变形怪装作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和乌力·千草杯打了声招呼。他冒充的是一个感觉会的成员，那个人曾经和乌力千草杯有过一些交情。果不其然，他打完招呼没多久，一个头上带着犄角的脑袋就从柜台后面伸了上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半羊人店主打量了变形怪几眼，然后鼻子突然又嗅了嗅才回应道：“你不是不能吃鱼么？怎么身上有这么重的鱼腥味，而且还是鳗鱼的味道。额，你不是松德尔，你身上没有他经常抽的那种烟草味。”

    “我戒烟了，”变形怪掩饰道。

    “真奇怪，”乌力·千草杯嘟囔了一句。可是由于他刚刚尝试新品种的药剂，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楚，所以没有仔细思考对方的漏洞，“你想要什么东西？还是那种薄荷味道的烟蘸么？”

    “我说过，我已经戒烟了，”变形怪无奈地再次解释了一遍，他不想再和疯羊过多言语，于是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需要，“我想要购买一些用来灭鼠的药剂，草药也可以。而且我家里现在是遭了鼠患，一会儿还得去捕鼠者行会一趟，你能不能多给我弄点毒耗子的药剂。”

    “原来你是想买耗子药啊，早说嘛，”乌力·千草杯吐出一口唾沫，然后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继而对变形怪说道：“独活草根汁、被火蚂蚁咬过的蟾蜍皮、红信石粉末，再拌上干瘪的麻雀脑自碎块就可以了。这样绝妙的耗子药搭配，你只能在‘千草杯’买到，看在你是老熟人的份上，每副药剂我就收你五枚毒螯好了。保证在你家胡闹的耗子通通死绝。”

    当他说完价格之后，变形怪好悬没有忍住将一口浓痰啐在其脸上。这还只是一副药的价格，而且听他说的那些东西，恐怕磨成粉末之后喂给老鼠吃，最多也就只能喂个一两只。可是现在破碎神殿的外面又岂止上千只、上万只老鼠？若是按照乌力·千草杯的配方下药，变形怪就算是舍得把自己家底全都贡献出来，恐怕也没有办法弄到足够的药剂。

    “我家里是闹了鼠患，老鼠多得下不去脚。你得给我弄点又便宜，而且还能杀死大量老鼠的耗子药！”变形怪再次强调了一遍。可是对方还是扑棱着那双长着长睫毛的羊眼，不解地和他说道：“这就是既便宜，又有效果的药啊。我自己还吃过呢，那个味道可难吃了，如果当成零食，那一副药能吃上好几天哩！”

    变形怪的脸皮抽动了两下，差点没有现出原形。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千草杯被人家称为“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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