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埃赛勒姆商业区外围。

    奎斯一行四人，目睹了鼠人们对于这座城市旧商业中心的破坏，亲眼见证了他们的造孽。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哈拉蒙德感慨。

    经过次元投石器的轰炸，以及之前次元爆炸撞车的洗礼，商业区里已然显露出了不止一座外星十分怪异的沙丘——那是被爆炸和恶毒魔法荼毒之后，废墟展露出来的最终形态——五颜六色的沙子随意铺洒在荒凉的地面上面，它们浸透了人类和各种怪模怪样恶魔（五颜六色）的鲜血。

    这片区域的的天空动荡不堪, 充满了不同寻常的金属阴影以及变幻多端的云团。多数时候，太阳并不可见，但当其露出时，看起来异常硕大，而且猩红得有些令人感到陌生。就好像，这里已经演变成了另外一个、充满危机的可怕世界。

    在那些被烧焦的废墟周围，被高温熔化的石头像水一样流动变化, 形成奇异的形状。而一些坑洼处的积水则呈现奇怪的粉红和蓝色，仿佛被奇怪的化学物质所污染。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一队鼠人正在拼命地向商业区内部挺进，仿佛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景象。

    “快！快！”

    灰先知喃喃自语，由于长时间呆在在轿子里，他又累又烦。长途跋涉而又不能够伸展自如，这几乎违背了他的狡黠本性，但是实在别无他法。

    在过去的几个沙漏时里，他已经太累了，没办法倚靠自己的两条腿走路。

    于是，他就被抬着穿过这些街区，只有在轮换抬轿子的鼠人时才停下来，就连吃饭都是边走边吃。可是由于道路太过颠簸，他的臀部和尾巴都长出了水泡，感到自己的背都要弯曲了。

    抬轿子的鼠人开始叽叽喳喳地抱怨，对此，尼尼斯想着要不要用法术轰杀一两个来杀一儆百，但他知道这会适得其反。他还需要这些人去当苦力、炮灰，再者说，他的次元石储量也不多了。

    而且, 他刚刚处死了一些炼金工程师氏族的次元工头，现在想要施法也得再休息一会儿才行。尼尼斯一边恼怒地想着，一边正用爪子死命地敲击着被他握住的红色按钮。

    “die！die！”他心里异常烦躁，因为次元工头交给他的爆炸遥控装置，似乎不起作用。

    或者说，只能起到部分作用——奎斯藏在袖子里的手里，同样也有一个遥控装置，上面有一个绿色按钮，在尼尼斯按动红色按钮之前，奎斯就提前按动了它——那些被次元投石器投掷出去的炸弹，效力全部减半。

    至于说原因，那也很简单：制造这种可以对恶魔造成可怕杀伤的原材料，是在印记城的鼠人花大价钱找普乌·千草杯买的。而它的原始配方，则是由帕鲁和斯内德在血战战场上发明出来的。

    当然，永序之鳞商会不会售卖假冒伪劣产品。

    即便顾客是鼠人，商会也会一视同仁。

    毕竟，生意就是生意，做生意“诚信为先”是一则是不可被轻易颠覆的真理。

    为了坑鼠人而坏了诚信，对不起，那些鼠辈真的不值得永序之鳞商会毁掉自己的商誉。

    如果说，鼠人们使用这种毒药去毒杀恶魔，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只不过，那些耗子实在是太过贪心，居然用胆敢擅自在商会产品里增添了毒害凡人的一些成份。

    所以，在尼尼斯下令将炸弹投掷进商业区之后，奎斯只是动动拇指，那些炸弹里的“对恶魔有效成分”就主动和被鼠人添加的“佐料”先一步发生了反应，将后者变为无害的东西。

    而在这种放热反应的过程中，毒气弹的内胆被熔化，令这些被炼金工程术士们精心制作出来的“先进玩意儿”变成了臭弹、哑弹，冒出的毒气云也如小孩撒尿一般没有溅起多大的动静。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哈拉蒙德看着眼前的废墟，以及正在拼命行军的鼠人，发出一句感叹。

    商业区内部，现在已经不剩多少房屋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再在楼顶穿梭。

    矮人戈林多虽然没说，但是第一个沿着墙壁攀援而下的行为，也证明他对这想法的赞同。

    而就在奎斯最后飞身跃下的同时，小巷子对面也传来一阵喧闹：伴随着叮叮咣咣的打斗声，几个鼠人向前仆倒在地（他们明显是在逃跑）；接着，一队人马就从那边杀将过来。

    尤金造船厂的那一行人，不仅先行离去，甚至收拢了一些同样是驻守在商业区外围、后来遭到鼠人无差别攻击的平民。这些人之中有不少都是商人，他们都带着各自的保镖。

    “你们怎么没有离开？”看清来人是谁，奎斯率先走上前去，向身上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锁子甲的尤金询问道。

    “外面都是鼠人。”尤金含混着回答。

    虽然他很想说“还不是因为你们”，但是保密条例让其保持住了对所收到命令的缄默，转而用另外的话语来进行回答。

    “这些人也都跟我们想得一样，他们觉得与其冒险零星突围，不如聚集在一起找到主力——无论是那些埃赛勒姆守卫，还是正在和恶魔战斗的艾拉维拉军团——那样多少可以受到些庇护。”

    “暴风眼是平静的，”奎斯点了点头，“不过这是一个被广为流传的谬论。只是，你们现在想要走也来不及了。”

    因为，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混乱的力量正在升腾。

    由于某个强大恶魔的现身，物质位面的埃赛勒姆城突然进入到了许多塔那厘恶魔的视野之中，变成了一个令其垂涎不已的香饽饽。

    就连那个深处“暴风眼”的恶魔领主之子，此时此刻也能感受到某些事情正在发生。

    本来，他已经快要被逼迫到要与艾拉维拉改造人战士短兵相接了。但就在不久之前，被其持续保持的、用来从无底深渊募集兵源的召唤法术，居然突然就得到了海量的回应？！

    一只只恶魔，一个个混乱的塔那厘战帮，接连不断地踏出被他维持的那座异界之门。恶魔的数量越来越庞大，从各地赶来，零散的塔那厘魔族逐渐汇集在一起，形成了浩浩荡荡的军队。

    畸形，怪异，恐怖的生物越来越多：半男半女的恶魔；手臂上长着螃蟹一般的钳，骑着某种十分迅捷，双足奔跑，长着长舌头的深渊生物；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有着诡异色彩皮肤，夸张而可怕的面部如同直接从身体的中间冒出来似的、丑陋而古老的奥比里斯恶魔，亦夹在在队伍中……

    他们之中，有的在蠕动爬行，有的在奔跑，有的在跛行，也有的在蹦跳乃至飞行——这些来自无底深渊的可怕生命，一切的一切都在不规则地，不整齐地，不和谐地运动着。

    并且，他们全都十分狂热。

    “父亲！”亚萨斯喃喃自语。

    一方面，这个恶魔领主之子在由衷庆幸自己没有被格拉兹特抛弃；另一方面，他则深深地嫉妒，自己何时才能有乌黯主君这般一呼百应可怕号召力。

    “不仅仅是这些杂牌军，就连祖格莫伊居然都出手了……乌黯主君的名号，果然非同凡响。”亚萨斯感慨着，浑然没有觉察出因为过于用力，所以他嘴巴里的獠牙都被咬得崩碎了数颗。

    在其目之所及的地方，一座座“山丘”拔地而起。仔细一看，却能够从它们表面看到一道道十分不自然的光芒闪烁着。这并非是什么土石丘陵，而是一簇簇巨大而黏稠的真菌，菌丘上面还长有巨大如树木般的这些蘑菇。它们的菌帽形状各异，带着病态而恶心的色彩——黄疸般的暗黄，骷髅般的苍白，瘟疫般的绿——它们争相往上生长着，似乎在与同类抢夺空间。有的蘑菇则有多菌帽，而且从不同的茎长出，这些菌类之上，分泌着肮脏而有剧毒的黏液，滑落地上。

    而以上种种都显示出，这种扭曲的东西，是本不应该在任何正常的世界中存在的。

    除了那位无底深渊真菌女王统治的菌床。

    四处传来巨大真菌蘑菇轰然倒塌的声音，附近的恶魔一拥而上，如同一群蚂蚁一般在菌毯上疯狂地吞噬着那些巨大的蘑菇。他们撕扯着根茎，舔食着黏液。在一番啃食之后，他们变得极度疯狂，肆意地打斗着，尖叫着，好似这真菌有着兴奋而上瘾的功效一般。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作为盟友兼传闻中的情人，祖格莫伊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乌黯主君示好。祂（注释1，2）慷慨地为那些被“乌黯主君”这个名头吸引来的邪魔，提供了一次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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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1：祖格莫伊在物质位面有自己的信徒。为了升神，她曾经在物质位面建立了要给邪恶元素崇拜宗教，并且引起了八叶的高度重视。虽然她被后者击败并捕捉（后来逃走了），但是我们依然有理由相信，祖格莫伊完成了部分升神所必需的条件。因此冠名为“祂”。

    注释2：被法师抓捕、逃出的经历，让其与格拉兹特之间产生了某种同病相怜的认同感，两个恶魔领主在明面上结为了盟友。在对付同位面的无面之王朱庇莱克斯方面，格拉兹特给与了祖格莫伊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