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砰，第一枪，打破了维茵为自己设置的灵能护盾；砰，第二枪，击落了悬浮在维茵头顶周围为其提供全方位法术增益的艾恩石；砰，第三枪，爆失弹命中了维茵的脑门, 打爆了他的脑袋。

    仅仅三枪，就干掉了恶魔领主的一具化身。

    即便使用了经过伪装的电磁步枪，发射的子弹也是永序之鳞商会生产的、最为先进的爆失弹，这样的战绩也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

    毫无疑问，奎斯没少为武器叠加增益：子弹在出膛之后，不仅仅是被叠加了“破魔”、“破甲”等法术效果，他还使用心灵异能对其施加了持续的助推力, 直至命中目标方才停止。

    而一个恶魔领主的死亡, 自然也不会仅仅局限于脑浆四溅这样的小场面，还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比如，一些被其用心灵异能控制住的、正在奋不顾身阻击艾拉维拉突击小队的恶魔，因为维茵的死亡而瞬间发狂，他们居然开始不管不顾地向周围的任何目标（哪怕是其它恶魔同类）发动攻击。又比如，一些正在向特殊金属转化的石料蓦地就停下了转化进程，因为巨牛魔奥范斯踩踏地面引起的震荡，立即令深渊之门上面一些不太重要的装饰性部件立刻就坠落向地面……

    以上种种，不一而举。

    维茵的死亡，同样引起了瑞克司萨莉和祖格莫尹的警惕，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奎斯。

    “这个人很危险！”

    “必须要防着他一手！”

    两个女魔头互相看了一眼，刹那间就用心灵之语完成了交流。只不过，就在她们想要对奎斯做些什么的时候，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

    瑞克司萨莉身周的阴影里，突然跳出了一个略显句偻的身影。原来，趁着影魔女王分神的时机，影贼大师老威瑟总算抓住机会使用出了“阴影跳跃”，成功跃迁至她的背后。

    甫一出现, 老威瑟就将那对已经被其附加了阴影之力的锯齿匕首, 间不容发地刺进包围在瑞克司萨莉身周的阴影护盾里。因为相似相溶，所以锯齿匕首只是略受阻碍便突破进去。

    不在意自己的双臂都被那道阴影护盾所影响，老威斯狠下心来，一股脑就将匕首插进影魔女王的肩胛骨内。虽然瑞克司萨莉法力高强，但是她其实算不得什么身体强壮的恶魔。

    再加上，早就注意到老威瑟跃跃欲试的奎斯，在小老头进行阴影跃迁的同时，立马就为他持握的武器叠加上了“破甲”增益。因此，老威瑟的一记偷袭居然真的建功，伤害到了一位恶魔领主！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成就无疑是十分只得自诩的。到目前为止，能够伤害到恶魔领主级别强大魔物的凡人，恐怕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几个。虽然老威瑟现在仅是一位影贼大师，并非什么传奇刺客或者游荡者，但是今天这项壮举如果传扬出去，多元宇宙的传奇故事肯定会多上那么一则。

    只是，他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几乎倾尽全力，再想要向奎斯那般杀死一位恶魔领主的化身却是做不得了。在发出“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之后，影魔女王的身体先是立刻虚化, 然后又宛如刺猬似地在背后树立起一连串由阴影之力组成的锋利尖刺。

    不出意外，老威瑟没能躲开瑞克司萨莉的这一反击，他的身体瞬间就被万千尖刺所洞穿。

    “老威瑟！”

    瞅见这位照顾自己长大的老管家受到致命伤，哈拉蒙德顿时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怒吼。他本能地想要冲过去救人，可是身前立却出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的、类似贵妇模样的蕈人。不管自己同伴手上，祖格莫尹的化身直接出现了哈拉蒙德面前。“去死吧！人类。”恶魔领主冷酷道。

    说着话，祖格莫尹的化身就迸射成一团紫色的孢子云，把哈拉蒙德笼罩在当中。这是她的成名绝技之一，但凡是被这招命中的凡人，还罕有不在数息之内浑身上下因为被菌丝寄生而死的。

    不过，祖格莫尹的确是小觑了哈拉蒙德的本领。固然死在她这一招之下的各种生灵不知凡几，可是此时的哈拉蒙德确实是不怎么惧怕这种攻击——散布在哈拉蒙德体内的那些微型构装体生物，自发地开始清理侵入其体内的孢子——那些被祖格莫尹引以为傲的孢子非但无法在其体内生长、掠夺能量来壮大自身，反而由于体积大小合适，反而更容易被微型构装体所捕获、转化成能量，并以此为契机创造出更多的微型构装体。

    当哈拉蒙德用手捂着眼睛，挥舞着长剑从紫色孢子云里闯出来时，重新凝聚成雌性蕈人模样的祖格莫尹居然比原来“消瘦”几分。而哈拉蒙德则因为反向汲取了一波营养，整个人都拔高了几分。

    发现眼前这个人类的怪异，祖格莫尹立马转变战术。狡猾如她，立马不再使用孢子云对哈拉蒙德进行攻击，转而用那如同裙摆状的菌丝触手从左近掳过来几只恶魔，将一些菌丝和孢子寄生于这些倒霉蛋体内。

    犹如被快速吹起来的气球一样，那几只恶魔的血肉立刻化为菌丝生长的养分，登时三株邪恶种蕈人王、两株格外硕大紫蕈就出现在了祖格莫尹身前，充当起起这位真菌女王的亲卫。

    三十多尺高的蕈人王摇晃着伞盖般的头颅，一蓬蓬孢子就从天而降，落到周围一些死去的人类和恶魔体内。那些尸体立刻就跟被死灵法师操控了一般，以看似极不灵活但实际非常迅速的方式站立起来，抄起家伙就准备对哈拉蒙德进行攻击。

    上面说的内容很多，可实际上，这一切就发生在几次呼吸的工夫里。刚刚三枪击杀了维茵，本来还考虑是不是要救下老威瑟、再卖给哈拉蒙德一个人情的奎斯见状，马上就抬起枪口对那几个蕈人王扣动了扳机。砰砰砰，依旧是三连击，三发子弹分别命中了三株蕈人王。

    为了对付这些家伙，奎斯将爆失弹换成了爆燃弹，枪弹命中目标之后就化作一团耀眼的火焰。

    蕈人天生畏惧火焰，哪怕有紫蕈这种高大真菌仆从当“奶妈”，不断向其喷射一种黏湖湖的胶质液体来灭火、修补身躯，这三株明显深渊化的蕈人王也依然受创严重，举步维艰。

    “我来对付它们，”奎斯适时向哈拉蒙德喊道：“盯着亚萨斯，你去结果了那家伙！”

    说完，他就快速换弹，一边小步急跑着绕圈，一边发射装有铝热剂的爆燃子弹。毫不夸张地讲，由于他走位出色，而且爆燃子弹对于真菌生物的杀伤力确实相当可观，奎斯一个人就游刃有余地包围了连带祖格莫尹在内的几株深远蕈人——只不过，在哈拉蒙德眼中，这位冒险伙伴亦是在苦苦支撑，好为他争取时间。

    本来，哈拉蒙德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去救一救被影魔女王重创的老威瑟，可谁成想后者此时却对他喊道：“少爷！去杀了那个恶魔领主之子，完成你的狩猎仪式——”

    喊完这句话，胸口被数千根影刺戳穿的老威瑟，马上就使用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这位已然受到重创的影贼大师，立刻将全身转化成了阴影形态。在这种形态之下，那些影刺虽然戳穿了他的身体，但是却无法令其毙命。流血之类的情况，也不会出现在一团阴影上面。

    只是，正常情况下，这是老威瑟进行阴影跃迁时才会使用的形态。最多，最多，他只能维持这种状态十几分钟。时间再长一点的话，他的身体就很难再变回血肉之躯，只能以一种“剪影人”的形态存活在物质世界和阴影世界的夹缝里。

    而一般来说，剪影人的寿命最多只是一天。因为物质位面和阴影位面之间的裂隙，每日都会因为日出日落而发生一次彻头彻尾的改变，那时生活在其中的剪影人也就会走到生命的重点。除非是一天之内，由法师施展祈愿术又或者是高阶牧师施展奇迹术，否则老威瑟必死无疑。

    不过，他的这份牺牲也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虽然瑞克司萨莉可以在阴影世界和物质位面间来去自如，但是老威瑟的那对锯齿匕首也融入了她的虚化身体，所以这位影魔女王也被迫地卡在两个世界的裂隙之间，暂时无法移动又或者是施展太过复杂的法术。

    而这也意味着，三名挡在亚萨斯和哈拉蒙德之间的深渊领主化身，此时此刻都已经不存在了。见到老威瑟作出如此选择，哈拉蒙德发出“啊”的一声怒吼，随即便头也不回地拔剑冲向亚萨斯。

    “恶魔必须死！”

    他大吼着，高高跃起，身上的肌肉、骨骼、血管乃至筋腱全都在微型构装体的影响下改变了形状，变得既像昆虫又像是机械弹黄，以最大的力气挥动手中的长剑砍向亚萨斯的脖颈。

    锋利的寒铁长剑，割破了那位暂时无法动弹的恶魔领主之子的脖颈，好大一个魔化大角鹿似的脑袋“噗通”一声就落在了坚硬石头地面上，骨碌碌地滚动出去好远。

    然而奇怪的是，亚萨斯的脖颈上并无鲜血喷涌出来，反而有一团软肉似的东西在不断蠕动。若是此时剖开他的胸腹，便可以看到那是一颗彷佛用软蜡捏咕成的脑袋——被奎斯诅咒与魔化大角鹿融为一体后，亚萨斯那颗俊美的黑暗精灵头颅就一直隐藏在其胸腔里，只是现在这张脸似乎也在发生一些微小的变化，令其变得更像另外一张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