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汉斯沿着山路疲惫地行走着，这是他第一次穿上锁子甲，感到又沉又重。就算如此，他还是庆幸自己能披上它，毕竟这山间有凶暴兽出没，保命的物件自然越多越好。

    埃赛勒姆城重建的这几月，汉斯带着他的弟弟约翰和仅剩的几个小伙伴，本想着重操旧业。

    只可惜，时机既不对，又少了“兽人与斧头”酒馆这个销货地，这买卖做得实在无比艰辛。好在，那个半矮人乌尔格林·碎踵者及时出现，带给了他们一个以往想都想不到的机会。

    “你们想不想把生意做到异世界？”老乌尔格林就用这样一句极富吸引力的话，把这几个小伙子拉上了他的战车……不，应当说是浮空飞艇。

    借助自己在永序之鳞商会攒下的功绩点，老乌尔格霖被准许在商会控制的一些位面进行贸易活动。好巧不巧，他们贸易的物品，正是那个妖蜂格尔喀生产的墨洛珀精酿。

    即便这两年的墨洛珀精酿的品质有所下降，可是永序之鳞商会控制的位面何其之多，这种酒精饮品还是可以凭借其独特性，在一些位面以极其高昂的价格售卖出去。

    老乌尔格林的腿脚不好，送货的事情要找一些他信得过且有经验的人来干，汉斯和他的那帮小伙子们自然也就成了不二人选。他们跑了接连跑了几个位面，最后选定了岛屿世界作为销货地。

    这里是永序之鳞商会的一处自留地，平素也大多只是为了征招强力种族的士兵所用。

    又因为水域辽阔、土地资源比较稀缺，所以工业和农业的发展程度都不算很高。

    不过，生活在这里的极地熊人、海象人和驼人，大部分都是永序之鳞商会战团成员的家属或族人，以及一些退伍的战团战士。

    由于商会的待遇非常优握，这些本地居民相对比较富裕，平时依靠从商会渠道进口的物资也非常便宜。因此，他们也有一些闲钱，去消费类似墨洛珀精酿这样的轻奢商品。

    老乌尔格林要做的事情，就是驾驶浮空飞艇搭载着汉斯他们，跨越位面传送门并且将其送到了距离收获地点最近的系泊点。为了节约燃料减少成本，他们会在系泊点把货物卸下，然后由汉斯等人走陆路用驮兽完成“最后一公里”的运输，将货物送到那个收货地址。

    只是，这“最后一公里”并不算太好走。

    因为收获地比较偏远，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对于驼人（汉斯他们这次的客户）来讲都有点危险的凶暴野兽，所以汉斯他们一路上走得还是比较小心的。

    今天，山间的天气也还不错，是美好的一天，空气纯净清新。天空湛蓝无比，万里无云。

    山路旁开满了鲜花，倘若不是之前遭遇那群凶暴獾的经历时刻提醒着自己，汉斯也许还挺能享受这一段漫步之旅。就算在埃赛勒姆做买卖的生涯中，也少有这般宁静而美丽的路途。

    山路十分宽阔，易于通行，其向西一直延伸至位于岛屿西侧高原地带的系泊点，向北则一直延伸到一个贸易港。道路之上铺着一些石板，只是有不少裂缝，可见贸易往来之频繁。

    汉斯活动了下肩膀，调整了下后背上的背包位置，考虑着要不要把东西都放到驮兽身上，但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作为老道的押运者，他很明白背包里面的工具和少量补给品对于生存的重要性，万一有什么意外突然发生，他可没有去驮兽背上取东西的时间。

    而且，还有不久——最多还只有半天时间，他们就能抵达那个名为“格尔特”的小镇。

    到了那里，和买家交割完货物，启程返回系泊点之前，汉斯他们就能好好休息一晚了。

    ……

    尹乌兹令他的浮空王座停了下来，带领大军的先头部队在一片山谷里行走了两个沙漏时，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岛屿世界本地居民的小镇。

    “格尔特，”他默默念着这个小镇的名字。

    之前行军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在山谷里种植能结出红彤彤果子的、一种类似仙人掌植物的驼人。

    为了封锁消息，尹乌兹毫不犹豫地下令斩杀了那几名驼人，并且找到了一些地图册之类的文字资料，可是后者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却让其有感到有些心惊。

    “这里土着民风剽悍，虽然看起来没怎么经历过战争，但却并不缺乏战术上的准备。”

    格尔特依旧还未响起预警，尹乌兹感到庆幸。如果不考虑虑那高高的石墙、木制栅栏以及耸立在城墙上的瞭望塔，这一处小村落也算是十分宁静安和。

    这座城镇其建立在一块山谷间凸起的巨型岩石之上，站在村庄的上方小径，他可以看到炊烟从搭着草皮的石头小屋顶上的洞里往上升起。

    村落中央是一处大型建筑，看样子就是镇里统治机构的办公地点。在另一头的岩架上似乎矗立着又一个瞭望塔，一条砾石小路沿着山坡一直延伸到村镇大门。

    从大小来看，格尔特住着大约两百名驼人人，防御工事比较齐全，想要攻占这里并非易事。

    “看样子还挺安全，”他故意提高了声调。

    “是的，只要敌人没有强大的巫术。”凯尔曼·银杖说。

    “或者是没有没有攻城器械。”洛尹戈·金杖补充着。

    尹乌兹扫视着周围的其它追随者。“真不该说出来，”他说，“是我考虑不周。”

    围在他附近的那些高级军官，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国王和神明总是这样幽默。

    附带说一句，他们都长着龇出嘴巴的獠牙，有的身上还长有类似斑鬣狗似地毛皮——作为一个恶魔领主和邪恶女巫诞下的子嗣，尹乌兹喜欢提拔混血兽人和混血豺狼人，这很合理。

    不过，在高踞于浮空王座尹乌兹面前，这些家伙即便大声发笑也始终保持着卑躬屈膝。

    虽然他们那从自卑中衍生出来的自尊十分敏感，但当面对尹乌兹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加倍谨慎。这位国王有着像所有奥斯世界军阀一样的坏脾气，而且在喜怒无常方面，她还犹有过之。

    “你们在笑话我？”果不其然，尹乌兹瞬间就变了个面孔，明明刚刚是她讲的笑话。

    她伸出巨大的手掌，掐住了一个部下的脑袋，一用力就将其捏成了碎片。红白之物乱飞，溅射到其它那些混血儿军官身上，令其大气也不敢再喘一次。

    “去把这座城镇的外壳砸开。”尹乌兹摆了摆手，血水和骨头渣子就全都消失不见，这家伙是个高明的术士。不仅如此，她其实还是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强大半神，懂得用恐惧的力量来逼迫这些桀骜不驯的属下来服从自己的命令。“记住，尽量不要杀死太多的驼人，只要他们愿意信奉伟大的尹乌兹，那么就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而反例，就是你们眼前这具无头的尸体。”

    她指了指被抛在地上的、没有了脑袋的半兽人，然后一直矗立在其身前的那个洛尹戈·金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小的晶石。这个施法者将晶石一下子掰成两瓣，一团烟气从晶石的裂口中升起组成了一幅画面：刚刚那个被尹乌兹杀死的半兽人军官，躲在一间密室里，虔诚地跪在独眼者格乌什的神龛前，祈祷着什么……

    见一众属下脸上纷纷露出骇然神色，尹乌兹感到很满意，于是开口道：“你们还等什么？”

    接着，这些混血儿军团便一个接一个地跑向了自己所带领的军队，至于说那个已经死亡的半兽人军官，他的军队则由尹乌兹的卫队亲自收编并加以管理。

    三四千名先锋军团的士兵，在其各自长官的带领下轰然冲下了山坡，袭击向了格尔特小镇。

    和他们那些长官不同，这群士兵不仅大部分都是人类，还都佩戴了制式相同的武器装备。他们就是尹乌兹在奥斯世界南征北战的本钱，也是一群常常刀口舔血的厮杀汉。

    他们身上的装备，以及在奥斯世界所拥有的家园、田产都是尹乌兹的赏赐，所以相比于带领他们的混血儿军官，这些人更加爱戴他们的国王和神明。只不过，虽然尹乌兹喜欢用怀柔的手段来对待基层士兵，但是却很少擢拔他们。这里面的原因，一部分可能是出于其扭曲混乱的天性，另一部分则可能是因为他需要这些忠诚的基层士兵作为其信仰的载体。

    “杀啊！”

    在混血儿军官们的带领下，这些人用奥斯语大声叫喊着。在不懂奥斯语的人耳中，这喊声就像是拉长了声的尖啸。

    他们像是一股潮水，席卷而至，然后就撞到了格尔特镇外面的城墙上面。特制的工程冲车，借助从坡道向下的惯性，狠狠地将这面并不算有多么雄伟的小镇城墙砸出了个窟窿。

    承平已久，生活在格尔特的驼人几乎都没有太过在意过城墙的守卫工作，就连那座瞭望塔上都没有人站岗执勤。这一下，他们被跨位面而来的尹乌兹军团一下子给打懵了，只能匆匆忙忙临时筹备起防御和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