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黎明前隐约的微光中，席尔根·勃拉姆和团里的其他人站在一起，面对着西边的树林排成一列。

    清晨，潮湿的雾气笼罩着大地，模糊了前方树木的轮廓。等到太阳升起，白天真正到来时，雾很可能会消散，但在这个时间段，很难看清周围十步以外的东西。

    席尔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毡斗篷，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无底深渊里天气变化的反复无常程度，仅仅只是一宿的工夫，山脊路上就好像从夏天变成了秋天。

    “我过去总觉得这是最糟的，”贾米尔在他身边不停地轻声“絮叨”着。“你发现自己像这样等了一宿，坐立不安地握着剑，等待命令的下达。不过，现在轮到我来下达命令时，感觉反而比接收命令更加糟糕。”

    “你的事也忒多了一些，老东西。”席尔根和他笑骂了一句，亮皮半身人有心灵异能天赋，所以他们才敢于在开战之前这样肆无忌惮地用心灵之语交流。若是使用法术或者干脆直接说话，在靠近蝇魔据点如此之近的情况下，那纯粹就是对自己和团队其它成员生命的不负责。

    由于光线不好，再加上雾气浓重，普通的人类现在很难看到周围有多少士兵。而亮皮半身人在这方面则有着种族优势，席尔根·勃拉姆可以很轻易看到斗鸡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还不错，有些紧张是正常的，至少没有人表现出畏惧的情绪。

    在他们前方大约一百米的地方，这条山脊路向下大约二十米左右，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平台平台耸峙在山腰上。而在这块岩石平台上有间小屋，像是是伐木工、烧炭工和其它在森林里谋生的人住的那种，不过在无底深渊很少会有那样的职业——因此，在如此隐秘地点存在的小屋子，多半是某些秘密教派这信徒的定期聚会之所。

    不过，此时这个地方已经被一头巨大蛆虫似的东西占据了。她的上半身是蝇魔的形象，而下半身则是如同整只战马一般大小的虫尾巴。

    就在其尾部令人作呕的开口处，密密麻麻排列着一大堆刚刚产下的虫卵。它用了一整夜，方才把腹腔内积攒的虫卵全部产在了布满腐烂有机质的岩石上面。那些腐烂有机质，其实就是原本这间小木屋的主人和宾客。

    一整夜的连续操劳，令这只雌性蝇魔非常疲惫，她现在甚至连动弹一下都懒得动。

    又过了小半个沙漏时左右，山脊下方传来一阵嗡嗡声响，十几只成熟体的雄性蝇魔带着一些他们猎杀的深渊野兽，以及从加勒哈斯塔城找来的位面凡人，飞到了平台上方。

    他们先是将这些食物充满营养的内脏掏了出来，丢到雌性蝇魔面前，然后又把其余的“边角料”全部扯碎成拳头大小的碎肉块，均匀地洒在那些马上就要孵化出来的蝇卵附近。

    而就在这时，早已等待多时的席尔根·勃拉姆立刻显能，用心灵异能向斗鸡团里所有亮皮半身人下达了进攻指令。

    “俯冲进攻！”

    这个时间点，因为无论是雌性还是雄性的蝇魔都已经劳作了许久，还没有从疲惫之中缓过劲来，所以最适合发动袭击。

    斗鸡团骑士们立刻催动胯下坐骑，那些已经闭目休息许久的巨型斗鸡马上变得精神抖擞，有的甚至还抬起脖子引昂啼鸣。

    它们张开了翅膀，载着背后的骑手从山脊路上滑翔而下，直接俯冲向了蝇魔的据点平台。而就在俯冲的过程之中，这些亮皮半身人纷纷拔出已经填装完毕的胡椒瓶手铳，对着那些蝇魔就射出密集如雨的铅铁弹幕。

    砰、砰、砰、砰……

    枪声隆隆，硝烟阵阵。这只手枪骑兵的突袭直接打乱了蝇魔的进食计划，不少蝇魔一个照面就真的变成了没头苍蝇。

    因为骑乘着巨型斗鸡的，对于这些凉皮半身人而言，两、三百米的滑翔距离其实差不多也就只是发射一轮弹药的时间。

    然而，三百多名斗鸡骑士，人手一把胡椒瓶手枪，共计射出了两千四百多发子弹。对于不到三十多平方米的一块山腰平台来说，相当于每平方米的土地得到了八十多枚子弹的照顾。无论是成熟体的蝇魔，还是马上就要孵化出来享受第一顿食物的幼虫，都堪称被子弹糊了一脸。

    绝大部分蝇魔的幼体当场毙命，包括那只体型最为庞大、生命力最强的雌性蝇魔在内，十几只成熟体蝇魔中只有三四只活了下来。而且，即便如此，它们身上也都布满了伤口。

    虽然作为塔那厘恶魔，这种蝇魔有着一定程度的再生能力，如果给他们一些时间进食，大约半天时间之后，那些活下来的成熟体就基本能够痊愈。只不过，席尔根显然不会这样做，骑在巨型斗鸡背上的亮皮半身人团长举起了“阳炎手铳”，毫不犹豫地就扣动了扳机。

    炽热的光束从其枪口喷出，一下子就将本就被子弹打成筛子的雌性蝇魔躯体直接蒸发， 而从这第一目标折射出去的光线，同样也收割走了其它苟延残喘者的姓名。

    那些死去的蝇魔，就好像被酸液溶解的蛋白质一样，迅速化成一团泥浆状的东西。这才是死掉塔的那厘恶魔正常该有的样子。而斗鸡团的成员们还帮了他们一把，往这个平台据点上扔了一些装满猛火油的燃烧瓶。

    顿时，那些腐烂的有机质、破碎的虫卵，以及蝇魔的残骸就全部都被火焰所吞噬。

    伏击三小时，干仗三分钟。

    斗鸡团干净利索地结束了战斗，席尔根·勃拉姆马上就让斗鸡团朝下一个目标地点转移，那个地方还有一个类似的据点等待他们去毁灭。

    整整三天的时间，席尔根·勃拉姆带着斗鸡团，沿着这条山脊路拔除了超过三十个蝇魔据点。他们的行动，让那些蝇魔在较为安全地带建立的堆肥场，和正处于激烈交战之中的加勒哈斯塔若干城区，彼此之间断了连系。

    那些蝇魔虽然能够飞行，但是他们的飞行时的持久力并不算多么突出。以加勒哈斯塔城的规模，没了这些据点作为中途补给点，蝇魔们想要从堆肥场支援战场就变得困难重重。

    更何况，除了据点之外，蝇魔的那些堆肥场本身也同样正在遭受攻击。为了攻伐“三重国度”，奎斯以及他的永序之鳞商会为这个被乌黯主君统治的深渊位面设下了三重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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